现下师徒关系不亚于父子,只要砚儿能夺得乡试魁首,砚儿被那位郑大人收入门下的事情就是铁板钉钉的。
她家老爷虽是四品官,但在京城没有根基,没有派系的官员在朝堂是很难生存的,砚儿要入朝为官,最好是能有个师门,如此一来,他的官途才能稳妥一点。
如果只是忌惮钦差和扬州城局势,她也不会当着大庭广众之下给封姑娘没脸,毕竟封姑娘背后乃是封家。
那位郑大人是三品京官,但其师乃是内阁的高阁老,如此庞大的关系网,裴夫人不希望裴砚会错过。
不巧的是,高党和封党两派向来不合。
裴砚若想拜师于那位郑大人,就绝对不能和封家人有任何牵扯!
嬷嬷这个时候终于知道自家夫人为何一反常态地那样对待封姑娘了,这世间都是利益往来,为了往高处爬,舍弃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
嬷嬷说:“夫人为了公子计之深远,公子总有一日会理解夫人的。”
裴夫人沉默了许久,她长吁了一口气:
“希望如此吧。”
封温玉压根不知道裴府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毕竟对她来说,裴砚也就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她满腹心事地等待着翌日到来,翻来覆去地一夜都没有睡好。
天际才晓亮,封温玉就爬了起来,根本没要锦书叫她,她眼底微微有些青黑,坐在梳妆台前,拿着脂粉擦了擦眼底,锦书皱眉:
“姑娘昨晚没有睡好吗?”
封温玉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问:“昨日的事,有后续吗?”
她问的是周迟榆一事的处理结果。
锦书一直关注着,此时听见姑娘发问,回答得很快:
“听说昨晚在祠堂跪了一夜,说是等顾大人来了之后,才做决定。”
封温玉本来沉了脸,直到听见后半句脸色才有好转,如果周迟榆只被关一夜祠堂,她会被恶心得连夜搬出周家。
锦书观察着姑娘的脸色:“二公子的家书昨晚就送出去了,想来京城很快就能收到。”
封温玉撇嘴:
“京城和扬州城相距甚远,等信件来回的时间,江南一案早出结果了。”
等封温玉收拾好时,也有人来给她报信——钦差大人来了,老爷请她过去一趟。
封温玉皱了皱眉,她心知肚明,舅舅是将昨日周迟榆的话听进去了,否则这种场合不会特意派人来请她。
哪怕心底清楚舅舅的想法,封温玉还是选择去了会客厅。
靠近会客厅的周围,都是一片安静,以至于封温玉才踏入会客厅,就听见了舅舅的声音,是在向人解释周迟榆身上盐引的来龙去脉。
封温玉携着暖阳踏入会客厅,她第一眼就看见了顾屿时,暖阳落在他半边脸上,叫他清冷凛冽的神色被些许打破,他是生得好看的,五官昳丽,轻笑间便是声色惊艳,也因此,他平日中越发冷着脸,不肯叫人因他长相而冒犯。
封温玉至今记得初见他时的惊艳,他立于树下,暖阳透过树叶缝隙零星地落在他身上,仿若给他添上一层光晕,抬眸望向她时的青涩和专注都被暖阳照得格外瞩目耀眼。
听见声音,顾屿时若有所感,他抬眸看过来,他总是能在人群中第一眼找到她。
封温玉意识到这一点,有一刹间的安静。
没人会不喜欢这般专注的视线。
于是,她喜欢了他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