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窈默念了几页经书,不知是不是受绛雪影响,不一会儿也觉着有些困倦起来。
香炉静静燃着,檀香的味道氤氲在禅房,香气绵柔温和,带着佛寺独有的古意。
崔玉窈自从重生以来,虽然身体康健,但难以入眠、夜不安寝的毛病却带了过来。
此时不知为何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伏在案上昏昏睡去。
又是梦。
梦里依旧是寒凉的冬日,和刺骨的北风。
雪已经停了。
那日所见的灵堂变了些。曾停放在正中央的棺木不见了,想是已经下葬。
厅外不少府兵把守。
供桌上新添了一个牌位。
“爱妻崔氏玉窈之位。”崔玉窈轻轻念出上面的几个字,眼底漆黑如深潭,目光中露出一丝冷嘲。
便是那样的一段孽缘,曾经两看相厌,死后竟然也能被称一句爱妻,真是可笑至极。
“世子可在里面?”是季方的声音。
“回大人,世子走了已有一个多时辰了。”府兵回道。
“世子可有说要去哪里?”季方问。
没等府兵回答,季方便又道:“我糊涂了,世子这些天不是在灵堂,便是去夫人以前住过的玉竹院。”
说着已往外走去。
府中装饰依旧是一片素白,下人们虽然不再佩戴白布,却也无人穿些艳丽衣物。
崔玉窈浑浑噩噩循着季方的脚步到了玉竹院。
玉竹院的正屋已被那场大火烧得只剩一片断壁残垣。梁架被烧得漆黑断裂,三三两两地横斜在焦土之上。
谢辞安就站在那片焦土上,这屋子早已不能挡风遮寒,谢辞安仅着一身单薄的素白长衫,目光空洞地立在那里。
这里,崔玉窈的大部分东西,都已烧毁。
“你一定是恨透了我,”谢辞安喃喃自语,“竟什么都不愿留下。”
“吱呀”一声,谢辞安把西厢的木门推开,那里的药炉还保持着当日的样子,未曾动过。里面黑褐色的药汤已经在寒冷的天气中结冰。
谢辞安颤着手将药罐盖子阖上。
“世子殿下安。”守在屋里的丫鬟行礼道,谢辞安充耳不闻。
东厢房放着崔玉窈的箱笼。因着之前遗物失窃的事,很是大动干戈一番。府里自此无人敢再轻慢对待与先夫人有关的事。
所以看守的丫鬟婆子便比往常多了不少。
谢辞安打开一个首饰盒,这都不是崔玉窈惯常戴的,一直放在库房落灰。
“这边是夫人前些年夏天常穿的衣物。后来夫人病了,无心装饰,便也都搁置了。”
一个小丫鬟见世子目光落在角落的木藤箱上,忙走上前把锁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