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热期的难受已经像潮水一样褪去了。
尽管身躯在下车之前,就已经被西索魔法仔细清理了一遍,但科恩心理层面上仍旧有一种犯恶心的黏腻感。
她现在孤身站在亚尔林要塞城主府的宴会厅里。
穷奢极欲的西式装修风格宴会厅内满是身着华服的北地贵族。
北地一年当中最受重视的拜月节在即,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会隆重不辞辛苦地为节日庆祝,正式节日庆典前会举行三天三天的享乐宴会,这也是北地大大小小贵族世家们一年当中最重要的社交场合,各种权柄金钱军事的交换就在这座巨大的宴会厅内如流水般地进行。
贵族们衮衣绣裳绫罗绸缎,各式各样琳琅华丽的打扮令人目不暇接。
大到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宴会厅里满是上流社会名贵的各种熏香味,科恩闻不惯这些混合起来的昂贵气味,她嗅觉敏感,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鼻腔格外难受。
她着实很想找个空旷人少的地方躲一躲,但暗处有时刻监视她的守卫,光是冷硬毫无感情的视线,科恩走一步路就探查到了至少七八道,不敢相信这座大厅暗处到底安排了多少的守卫,她很确定她只要有稍微想逃跑的念头,往外走几步,暗处的守卫就会立马一应而上把她按到地板上。
原先下马车后,被派遣来跟随她的侍女芝维达方才匆匆跑走了,仓皇到甚至没有给科恩解释她要去干什么,科恩就这样被孤零零地扔在了华灯满壁的大厅内。
迦摩罗和西索前去议事之前,为了预防她趁机逃跑,给她的身上留了一道束阵。
这是一种北地上流社会当中流行的为奴隶和所属物打上标记的特殊束阵,今天举行这种宴会更偏向于社交和娱乐,有不少贵族会带上专门豢养的美丽奴隶来作乐,也算是一种炫耀财力的方式。
西索给她留下的奴隶印记不属于任何北地豪门军政家族,而是独属于血戮军的,一只临时的张扬展翅的黑金狮鹫,此刻正占据了她脊背大部分的光裸位置。
不只限制了她的行动,更和牲畜打烙印没什么区别。
无数轻佻的打量眼神让科恩倍感不适。
她把已经被西索施术清理得焕然一新的灰鼠皮毛裘往领口拢,企图抹消掉一些脖颈上显露的束缚项圈给她带来的屈辱感。
只是身上的礼服不是高领,再怎么遮也只是自欺欺人。
有人看到半精灵得天独厚的面容,试图上来想和她搭讪,不过凑近看到科恩身上明晃晃的奴隶印记和束缚项圈后,都被迫止步,
“看起来你有一位占有欲很强的主人。”流连而过的人们如此评价道。
攘括着对芝维达莫名一去不复返的担忧,那些促狭挑逗又轻飘飘的目光,给科恩本就郁闷烦躁的心绪再添一把薪柴。
科恩顺着脚下地毯的延伸慢慢踱步,她走不得很快,身体的黏腻不适仍旧明显,仿佛她再走快一点,失控的发热期就会再次袭来,接着,她的神志就会再次濒临崩溃的边缘————尽管那只是糟糕的心理作用。
宴会分为大小错落的多个展厅,又由空间阵法师巧妙地施术结合到一起。
科恩特地挑选了较为僻静的一角落。
她走进的这一间灯光不算得明亮,穹顶挂着也不是璀璨夺目的巨大水晶吊灯,而是繁星般密集的切割面水晶灯光术式。
展厅前方有几个服装夸张的演员,正在舞台上表演一出北地流行的戏剧————讲述被恶毒皇亲夺走继承人位置的流放皇女娜拉通过向四面女神许愿,获取助力,成功踏上复仇之路的故事。
故事很俗套,但胜在爽点够多,在北地人民里广为流传,大受社会上下不同阶层的欢迎,也被改编成了多个不同的版本。
台下熙熙攘攘坐着几个贵族,他们对戏剧的性质不高,来此处或许只是为了寻个较为幽僻的地方聊天。
台上演员们自顾自地用高昂激烈的歌声卖力地表演着。
科恩只找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她一身黑,与昏暗的环境巧妙融为一体,除了来往提供食物和侍奉的侍从们,没人会注意到她。
科恩感觉肚子有点饿。
久违的被严霜寒雪冻僵了的食欲突然复苏了。
科恩想起来她上次进食,还是几天前勉强塞下那几口察涅拉特制的比屎还难吃的黑色糊糊。
天生适合战斗的种族也有缺陷,比如有时候会选择性地忘记一些感官知觉,暂时地感受不到疼痛、饥饿、寒冷……
她了解过一些关于堕种精灵的生理知识,她们发热期的时候不能见血,是因为可能被刺激地兽性大发,各种原始的嗜杀欲望涌现。
换言之,可能会物理意义上的很想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