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初看起来气色好了些,脸颊比上次见面红润,眼睛也水盈盈的,只是还是记不起事来,稍微活动一会儿就累,说话气喘吁吁的,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安静坐着。
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靠在沙发上听云行讲学校里的趣事,也缠着云行要听他们小时候的事。
中途殷述端了水果过来,没久留,略站了站,便返回房间。
“爸爸妈妈来过了,原本想要接我回去休养,但述哥不同意,说这里医疗环境更好。”厉初絮絮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厉家父母从殷述那里得知儿子出了车祸伤到腺体,自然心急如焚,但医生说除了影响记忆之外,其他好好休养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原本他们计划要带厉初回M国治疗,但殷述说他们结婚了,厉初理应由他来照顾。
父母留下来住了一段时间,发现殷述对厉初的照顾事无巨细,厉初也很依赖殷述,渐渐也便安了心。厉初毕竟结婚成家了,有自己的生活。厉家在M国生意繁忙,厉父便先回去,等厉初出院后,厉母也回去了。
随后厉初和殷述也搬了家,是郊区一栋别墅,环境清幽。殷述离开部队之后便接手家业,不过他大部分时间还是陪着厉初,即便去公司,也会带着厉初。实在不方便带的情况,便安排保姆和助理过来照顾着。
在外人眼里,殷述深爱着自己的omega,是一个十成十的好爱人。
“妈妈对他赞不绝口,说他心里全是我,眼神骗不了人。”厉初和云行说悄悄话,他把腿搁在云行膝盖上,像小时候那样,而后顿了顿,又说,“可是……”
云行扫了一眼门口,殷述已经进屋了,听不到他们谈话:“可是什么?”
“……”厉初扁扁嘴,有些困惑的样子,却说不出来。
不用别人说,殷述对他的好,厉初感受得到。日常起居、养生吃药,殷述样样温柔体贴,将厉初照顾得无微不至。记得他所有喜好和习惯,连他半夜咳嗽都会立刻醒来倒水。
但唯有一点,殷述不允许厉初离开他视线,几乎是密不透风地看着人。
厉初大部分时间都觉得自己很幸福,但不知道为什么,殷述有时候突然靠近,厉初会莫名其妙产生一种恐惧情绪。
这情绪很熟悉,好像之前有过,但厉初想不起来。
“我和他之前好像发生过什么事,”厉初悄悄地说,“泛泛,你知道吗?”
云行握住他的手,说“不知道”。
厉初疑惑道:“我们那么好,我没有和你说过吗?”
云行顿了顿,终是沉默着摇头。
“我出院之后就跟述哥提,想要见你,但他不同意,一直拖,我就猜到他不想让我们见面。”他压低了声音,一点也不见外地说殷述坏话,“泛泛,我感觉他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你们之间发生过不开心的事吗?是因为我吗?”
云行叉了一块西瓜,递到厉初嘴边,厉初咬住吃下去,抬手去够纸巾,衣襟往下落了落,锁骨和脖子下面的印子清晰可见。
云行别开眼,没回答厉初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问:“小栗子,你爱他吗?”
厉初有些困了,神色倦倦地打个哈欠,毫不犹豫地说:“爱啊。”
他眼睛湿湿的,马上就要睡过去,咕哝道:“我很爱他。”
正是因为爱,所以才想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怕。
等厉初睡了,云行才离开。
殷述送他到门口,云行上车前,看着站在跟前的alpha,面容严肃,姿态防备。
云行知道,他们说的话,殷述都听到了,对方不可能放心让他们单独见面谈话。他也懒得揭穿,只是眼前始终是厉初的脸,懵懂的样子,受过那么多的伤害,却还是愿意爱着这个人。
“他总会记起来的。”云行说。
殷述面色沉郁,语气带了些警告:“有些事永远记不起来,或许对厉初来说,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