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习慎瞪着他:“哪里的胡话!?你不过而立,正值壮年,怎么就算老了?”
“年龄就是一个数字,不代表什么。心老了,人就跟着老了。”
“你就是这样爱胡言乱语,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当年我跟你下棋,你还创造新规矩来束缚我,我之后到处问了,压根就没有那样的说法,所以都是你自创骗小孩的……”李习慎听了他这荒谬的理由,就忍不住说,“但是,你说的那种,我现在也会下了,要是现在跟我摆一局,我肯定能赢你。”
“你别走了吧,我,”李习慎端起酒杯猛灌进嘴里,目光失焦地看着前方,犹豫再三才轻声说出了那纠结了很久的称呼,“师父。我……我需要你。”
没有回答的声音,沈瑛不知何时已经醉了。他手还叩着酒樽,头侧向桌面瘫软去,杯中酒水尽数撒出。
李习慎想起来哥哥曾说沈瑛酒量差得出奇,这边疆的酒又烈又纯,醉是再正常不过了。
沈瑛用手指沾了些酒水,在木桌上写字,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李习慎抿了抿嘴唇,俯去上半身,扭着脖子去看他写的东西。
桌面上只重复横着三个大字——李习璟。沈瑛写完一个,又接着马上写第二个。他用气声嘟囔:“一个起元、两个起元、三个起元……”
李习慎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整个人泄回位子上,失了神。他回神再望去,沈瑛还在用酒水写哥哥的名字。
李习慎抓过酒坛,对着嘴倒了下去。至于沈瑛,他似乎渐渐已经累了,头已经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只有随着呼吸匀称的起伏。
李习慎往自己左脸上打了一拳。
从遇见沈瑛后,他有一刻是想着京城中的哥哥没有?哥哥这么疼自己,又那么爱这个人。他怎么这么自私,还妄图阻止沈瑛回长安?
他没有继续喊师父,“沈瑛”二字说出来又太僵硬,“你…你修整修整,过几日还是去京城吧,哥哥他……”
沈瑛醉得睡着了,自然没有回话。
李习慎也知道他睡熟了,又往自己右脸上打了一拳,这才敢说:“娶皇后不是哥哥提出来的,是多位大臣联合上书,请哥哥册立国母,充实后宫。那个邱家女,虽然方方面面都符合皇后标准……可我没听说哥哥对她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哥哥怎么想的,但是你到他面前,他绝不会对别人眨一下眼。”
“你得去找我哥哥,你必须得去找他……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明天,明天你再给我讲几个故事吧。此去经年,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可能了。”
“我能怎么办呢……”李习慎一边喝酒,一边流着眼泪,“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可你于我而言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
他已经语无伦次,讲出来的话毫无逻辑,又在自己右脸上打了一拳。
他也醉了。
过了一阵,趴在桌上,哭着哭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