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存在着不幸的工作,就一定伴生着更加不幸的社畜。
我的新工作是因为我工作上的不顺利带来不幸的苦味,被我的上司注意到了。
不至于是日行一善的程度,他只是觉得我在那样庞大的不幸里还能保持着理智,还想着要生存,意志惊人。
“介意说说你的第一份工作吗?”
我垂着头,“是一个银行里的职员,职业生涯里经历了银行被抢劫、被炸,好不容易成了正式工,结果第一天我的工作就没了。”
至于怎么没的?
战火。
一枚炮弹命中了银行所在的位置,坚固的建筑被轰成了尘土,混合着同事的血和命。
我从一片倒塌的废墟里爬出来,途径几个表情被死亡凝固的熟人,穿过战火纷飞的地带,才碰见我的上司。
衣冠楚楚的我的上司和从战火纷飞的地带穿过因而一身狼狈的我。
我的上司,是军火商。
跨星系的那种。
自从我在他的手下工作,就被硝烟的气味笼罩,有时候是我们主导的,有时候是内乱。
我的上司考虑到我的眼睛可能不会适应这样浓烈的纷争味道,建议我不想看的时候可以板着脸垂下眼。
“这样就能远离纷争。”
不去看,不去听,只要跟在他的身后当个影子,战争的冤魂就不会碰到我的身上。
我听了,便常常板着脸垂下眼。
他又说我的脸生的好,这样一个表情也能做出来拒人千里之外的和目中无人的架势。
我如同影子一样跟了他许久,见了许许多多他的同类,偶尔平视前方,面前都是一片焦土。
血液被蒸发得只剩下痕迹,从来不会出现在我们涉足的地方,他不喜欢亲临战场,那样危险性太高。
甚至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因为武器的声音已经足够大,足够掩盖下人声了。
那是象征着灾厄的声响,亦是财富泄地的动静。
我负责清点这些,知道交战的双方的武器都是我的上司稳定的生意。
一场持续了百年时间的战争,正在榨干这颗星球的每一丝价值。直到他们的钱包里再挤不出来一个字儿,连冷兵器都用不了只能靠拳头时,我的上司才对我说离开这里。
“这里已经挤不出来一粒子儿了。”
涸泽而渔。
但这宇宙里最不缺的就是天上的星星。
这颗星星失去了压榨的价值,还有另一颗星星。
确实,我很认同他的观念,也是第一次抬头真真切切的注视着他,“军火商也是。”
只要战争能够带来利益,走一个还有另一个。
他曾经说过他第一眼看见的其实不是我的不幸,而是我的眼睛,明明出身于战火纷飞的星系,却很干净,很空。
“你是我在战火里看到的黑珍珠。”
我当时愣了一下,说:“谢谢。”
我失去工作还有一种情况,我刀了自己的上司,冷静的,巡梭着他身上每一处能让他生存下去的可能,然后斩断。
但是碰到军火商这样的人还是很少的,他主动凑到我的面前,笑盈盈的夸赞一双将要杀死他的人的眼睛。
所以我当时说谢谢。
现在我也在说谢谢,谢谢他积攒的财富,谢谢他的性命。
“你就为了钱?”他不甘心。
工作不是为了钱,难道是因为爱?
我让他死透了,因为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