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看来?,她不?仅拎得清,还十分?仁义。汉阳的人提起来?她来?,谁不?是满口的夸赞,夸她虽为女儿身,却有男子气节。赞她识大体顾大局,对得起林家的列祖列宗。
“当年臣被人算计,中了别人圈套,但未与人发生苟且之事。学生不?愿娶那人,一是其品性不?端,二是学生已有心悦之人。然而学生的母亲一力促成,不?仅对那人赞赏有加,还许重金下聘。”
当时的林昴还以为母亲是重信重义之人,哪怕再不?情?愿,最终还是同?意亲事。
成亲的那天晚上?,他?不?愿入洞房,心中百般苦闷无人说,哪成想无意间听到?母亲与其心腹的密谈,这才知?道自己事情?的真相。
“她说好女旺三代,愚妇毁一族,她是故意让学生娶那人,想借着那人的手将林家推向落败之地。”
得知?真相后,他?根本不?能接受,便有了那段荒唐风流的岁月,直到?冯尚书去汉阳找他?。他?被冯尚书骂了一通,人也清醒了许多。
可?惜还不?等他?重振旗鼓,准备随冯尚书回?太学时,他?在林家的后院见到?本不?应该活在世上?的先帝宠妃。
“学生当时就知?道,林家完了。母亲警告学生,若敢透露一字,那林氏一族必定全部陪葬。她让学生不?要再过问后宅诸事,若做个只知?吃喝的睁眼瞎,对所有人都好。学生糊涂,为了保全林氏一脉装聋作哑,不?敢看也不?敢问。陛下,学生有罪,学生罪该万死!”
萧高白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痛恨,恨不?得将林昴瞪出血窟窿来?,“你确实是该死!那孩子说她的生辰,正是她生母的忌日,你们竟敢……”
“王爷恕罪,学生确实该死。是学生贪生怕死,不?敢知?情?相报,害得贵人香消玉殒,害得她的孩子历尽了磨难,吃尽了苦头。”
林昴拼命磕着头,将脑门都磕烂了。
若有其他?的选择,他?也不?会逃避这么?多年。天家阴私,别说是参与,便是窥得一星半点都是满门倾覆之罪。
母亲对林家对父亲的恨,可?见一斑。
她要的不?止是林家败落,还断了林家后世子孙的前程,其用意之险恶,用心之毒,寻常人根本想都想不?到?。
“陛下,学生有罪,但学生纵有万死之罪,也是有口难言。皇恩浩荡如海,然学生卑微如尘,一不?能报效天家,二不?能罔顾养恩,进退两难日夜煎熬,唯独不?敢死,为的就是今日能向陛下说出真相。”
萧业几乎不?用想,也知?道背后指使之人是谁。
那宋氏与母后是表姐妹,以前每回?进京都要进宫向母后请安,说话时常屏退宫人。如今想来?是他?不?够敏锐,没能及时察觉到?不?对之处。
若是他?早些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
他?在问天,更是在自责。极度的悲痛愧疚和愤怒,让他?心口发甜,吐出一口血来?。
“陛下!”
萧高和庞统齐齐惊呼出声,以最快的速度扶住他?。
他?像是脱力般,靠在萧高的身上?,望着对面的水榭。
恍惚中,仿佛还能看到?朝思暮想的人,正对着他?笑?。
哪怕他?已是帝王之尊,哪怕佳人已逝去多年,他?还是不?敢叫出她的名字,只敢在内心里疯狂地呼喊。
“明月,明月!”
与此同?时,那被木对和假山遮挡住的老仆却在低声地轻唤着这两个字。
“明月,明月。”
林昴还在磕头,磕的那处都沾上?血迹。
“陛下,臣罪该万死,臣不?求宽恕,只求速死。但臣之子林绍无辜,年幼时曾因质问学生的母亲苛待那孩子而被责罚,学生迫于无奈将他?送至京中。臣死一千次一万次亦不?足惜,恳请陛下饶恕学生的儿子。”
不?仅林绍无辜,他?其实也无辜,整个林家更是无辜。
萧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指着他?,好半天才挤出半句话,“朕不?想再看到?你……”
他?立马磕头谢恩,出了颜府后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