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凌白茗跟在阿娆后面走了出来。
凌白茗着一件大红色短袄,腰间的墨色束带镶嵌了墨绿色的宝石,长发披在身后,额前的抹额是一颗颗红的滴血的鸳鸯石。
较之那日虚弱狼狈的样子,今日的凌白茗则更添异域风情,妖冶艳丽,饶是那闻香馆的美人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凌先生,阿娆姑娘。”江思渺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缈缈姑娘,原是我小瞧了你,本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凌白茗勾起一抹笑,眼里亮晶晶的,像是漫漫黑夜里的闪烁星河。
江思渺将身上的狐裘解下,抱在手上,“答应了凌先生的,自然会做到。”
“随我来吧。”
阿娆继续在前面坐馆,凌白茗带着江思渺去到了后院。
后院又是另一番,有三间并排的厢房,看陈设像是刚刚翻新过,木窗上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涂了桐油的油纸,透光性依旧很好,柔和的阳光正好照到案几上那套霁蓝釉茶具,折射出微微的细光。
凌白茗带她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厢房。
与其说是厢房,不如说是药房更为准确。
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和香料,唯有桌上干净整洁,连笔帘都是刚刚清洗过的样子。
“阿娆贪玩,缈缈姑娘勿怪。”凌白茗似知她心中所想,淡淡道。
“缈缈姑娘,我见你对香料很是相熟,我便不再教你辨认了。”凌白茗点了个刻有喜鹊绕颈的铜暖炉拿给她,“但这是远远不够的,你需得同样识得各种药材,明白药性,哪些相容,哪些又相斥,方能知晓哪些可成药,哪些可成毒。”
江思渺垂下头,铜暖炉里似乎还燃了香,她能分辨出其中的几味材料,却不能悉数点明。
“那日姑娘救了我,我知姑娘应是学过一些药理,对香料也颇有自己的见解,你与我师父绝对不仅仅是一面之缘的关系吧。”
凌白茗转过身从柜子里拿出了十个瓷瓶,一一摆在她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思渺了然,从左到右一瓶瓶揭开盖口闻过去。
前面六瓶她都很快答出了药材的名字,从第七瓶开始变得犹豫。
凌白茗正对着她,将她的不决收入眼底,了然地将前六个瓷瓶都收了起来。
“第七瓶名为千年红,婆娑枝叶,夏开紫花,冬叶败而花不萎,可止痉咳,治疮疡,亦可治理妇疾,可与八角茴香同用。”
“第八瓶名为卷柏,细叶纤长,卷曲如柏,故得名,可治女子阴寒体症,调理五脏气息,又有‘九死还魂草’之美名,可与同样有‘还魂香’美名的苏合香同用。”
“第九瓶名为茭白子,形似纺锤,棕褐色皮,中间断白,边缘浅棕,多生长于江南水边,可解烦热治肠胃,可与白檀香同用。”
“第十瓶名为线鱼胶,又名鱼胶,切成线条状后变成了线鱼胶,鳔和鳔胶功效不同,各有作用,可活血消肿止毒,可与□□香同用。”
江思渺一一记下,又向凌白茗要来了那四只瓷瓶。
凌白茗走到窗边倒了杯茶,“缈缈姑娘,学习这个是急不得的,倘若加错香或用错药,那么救人的药便会成为杀人的毒。”
“来不及了……”江思渺攥紧手中的瓷瓶喃喃道。
“什么?”
“没什么。”江思渺回过神,声音愉悦,“多谢凌先生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