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班上的同学,你不认识的。”尽管被许思睿吓了一跳,祝婴宁还是好心回答了他的问题,希望他发完神经能赶紧回房睡觉。
但显然许思睿的神经一时半会发不完,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把光线都拦去一大截,查户口一样咄咄逼人地追问:“叫什么?”
“邵彦君。”
“燕子的燕?大雁的雁?艳丽的艳?”他一口气来了个三连问。
“俊彦的彦,产业的产下面多三撇。”
闻言许思睿的脸色更难看了,不声不响地盯了她半晌,盯到室内温度都降低了几度,才从齿缝里憋出两个音节:“男的?”
“女生。”祝婴宁困惑不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些细节?”
“没有。”他别开脸,哼了一声,听她说是女生送的,心里的无名火散了些许,可还是有些不爽,阴阳怪气嘲讽道,“不就送条围巾吗,又不是送你栋别墅,至于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啦。”她眨了眨眼睛,虽对他的质感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认真解释,“因为这是我来北京以后第一次有人送礼物给我,情谊不在金钱,我很珍惜。”
许思睿瞬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了,窝心的同时又有些惭愧,仔细一想,他好像真没送过她什么礼物,乃至这个“第一次送礼”可以轻而易举被别人占去。
静默片刻后,她握住门把手,打了个哈欠,问:“还有事吗?我想睡觉了。”活脱脱一副赶人的姿态。
他不好再多留,可一想到被她一赶就赶走了,是不是显得太窝囊听话了些?自个儿在门口纠结了一会儿,磨蹭了一会儿,磨蹭到祝婴宁都有些不耐烦了,才赖赖唧唧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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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巾的事虽然只是一个误会,但许思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患了什么病,老是惦念着祝婴宁说的那句“这是我来北京以后第一次有人送礼物给我”,惦念到这句话都快成幻听了。
来到北京这么久,居然只收过一件礼物,这简直不可谓不可怜。许思睿认为自己单纯只是看不过去她这么可怜,所以才常常回想这件事,只要找个机会送她点儿礼物,让她变得不那么可怜,他就不会再纠结了。
近来倒是有圣诞节可以送礼,然而圣诞在他看来过于俗气,毕竟谁都可以选择在这一天送出礼物,礼物满天飞,凸显不出他的珍贵。他更希望精心挑份生日礼物,在她生日当天送给她。
不过,这又涉及到一个尴尬的问题。
他不知道她的生日。
直接问那是打死都不可能的,问对方哪天生日就像在脖颈上挂着块牌匾,昭然若揭写着“我要送你生日礼物”,他不可能做出如此没格调的举动。
为了避免落入没格调的窠臼,许思睿不惜启用猥琐的方法,趁着祝婴宁去上学,潜入她的房间,把她仔细收在书桌里的身份证偷了出来。
先看年份,比他小一年,嗯,还行。再看日期,0117,就在大约两个月后,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他心里琢磨着可以送她什么,想着要不干脆在手机浏览器上搜一下好了,手指却不听使唤地在搜索栏输入了“1月17日出生的人是什么星座”。
星座之类的理论,许思睿向来嗤之以鼻,觉得随便拉条狗再随便给它配个星座都能踩中几条描述,可是当浏览页弹出“1月17日出生的人是魔羯座”以后,他还是兴致勃勃地观看起了魔羯座的相关描述。
责任心强,脚踏实地,乐于助人……居然还挺吻合。
手指向下划拉,小标题赫然显示着“以下星座是和魔羯座最配的星座”。他哼笑一声,觉得会信这个的人老了一定会被骗保,眼睛却情不自禁瞄了过去,一列列寻找——
匹配度最高的是魔羯座,紧接着是处女和金牛。
翻来覆去看遍了,也没找出他自己的星座狮子座,反而在最底下“以下星座是魔羯座的仇人,魔羯座千万不要沾”那一栏里,狮子座首当其冲,编造网页的人还刻意用markdown语法把“狮子男”三个字加粗了,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手机里下载的Q|Q音乐此刻还好死不死地自动播放到了许嵩的《星座书上》,“星座书上说我们不合,金牛座的我配不上你的好~~~”以一种嘲笑的口吻回荡在他耳边。
……靠!
许思睿勃然大怒,扔掉手机,想了想,又捡起来扔得更远了一些,愤恨地想星座之流果然全是白痴才信的。还好他根本不相信,不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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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礼物?”孙明远惊道,“许思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人性了?你打算送谁?难道你打算给爷爷我一个惊喜?”
“滚。”许思睿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打电话询问孙明远,实在是他冥思苦想几天,也没想出可以送祝婴宁什么,眼瞧着十二月份都要过去了,怕自己纠结到她生日当天也拿不定主意,这才不得已寻求外援。
可惜这外援贼不靠谱,只顾着八卦,完全不解决问题:“你到底要送谁啊?你不告诉我送谁我怎么帮你出谋划策呢,对不对?你好歹得告诉我性别,我才能对症下药,不对,因材施教……也不对,哎呀,反正你得告诉我是谁我才能给出具体的建议!所以,你到底要送谁啊?”
许思睿握着话筒,支支吾吾半天,才含糊道:“……不是男的。”
不是男的?这算个狗屁回答啊?怎么有人能别扭成这样?孙明远在电话那头都快笑死了。
“……”
听着他嚣张的笑声,许思睿决定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