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清溪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在思考殷若云说的话,尤其是那个即将发生却不知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发生的灾祸。
天下一统之后,皇帝和朝中诸位大人费了许多心思才让大雍朝政清明起来,百姓生活趋于安稳,但好日子没过多久,各地天灾不断,还有神出鬼没的前朝反贼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确实让刚刚安稳下来的政治再起波澜。
有人趁乱散播谣言,搅得人心惶惶。
可谓是流年不利。
当灾祸降临,苦得都是最底层的劳苦大众,清溪虽生在富贵窝,但自小受的教育不容她对可能发生之事视而不见。
尤其是已知灾难必然发生的情况下。
清溪甚至生出将殷若云绑来,威胁她讲前世之事和盘托出的念头来。
再次翻身之后,清溪鲤鱼打挺地翻身坐起,穿上衣服脚步轻轻地溜出房间,确认没有惊动外间的夏荷,她才放心地将门关上。
脑袋里装满东西的清溪望着天边被厚重的云层遮挡的圆月,完全没有注意脚下的路,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她的小院。
望着花园熟悉的布景,清溪做到花园凉亭的石凳子上,忍不住长叹出声。
“小小年纪,何故叹气?”
寂然深夜,男声犹如平地惊雷,惊得藏匿暗处的鸟兽虫豸四下逃窜,清溪也被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此声音耳熟,幼圆的猫瞳中染上一抹讶然,回头循声望去之时,脸上已经挂上乖巧甜蜜的微笑。
“大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天上的乌云散去了许多,月色也终于不似之前黯淡,皎洁的月光像一层薄纱,披在一袭青衣的提灯青年身上,
皎皎君子,翩然出尘,何似在人间?
清溪的脑袋瓜儿中不合时宜地冒出这样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句子。
“怎么?容你夜深睡不着,不准我月下漫步?”
萧清宴将手中灯放在亭内石桌上,一脸关切地朝清溪望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从白天你就心不在蔫的,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清溪微怔,随即了然地轻笑出声,这才是她的大哥哥啊,永远将家人放在第一位,也永远是她坚强的后盾。
他今夜只怕不是月下漫步,而是担忧她因白日之事心结不开,特地前来偶遇的。
在来到花园之前,只怕他已经将整个公主府都走了一遍了。
迎着清溪了然的目光,萧清宴唇角的笑容无奈又宠溺,“就知促狭大哥,既然已经猜到了,就告诉我吧,究竟发生了何事?”
书中的故事线已然错乱,萧清宴对江浸月至今都只停留在“学问极佳的少年天才”和“妹妹的师兄”两个印象之上,所有的故事都与原著不同,长公主府的结局也必然不同。
至少,有她在,长公主府绝不会落入原著那种不堪的局面之中。
而现在,最重要的显然是那个不知何时何地会发生的灾祸。
清溪没有说穿书之事,只将殷若云找上江浸月,以及预言天灾之事告诉了萧清宴。
萧清宴听完,温柔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精芒,在清溪看过来的时候已然恢复平静,由衷称赞江浸月。
“你那位师兄当真是顶顶聪慧之人。”
清溪干笑着打哈哈。
原主男主啊,所有的故事都围绕着他展开的,怎么可能不聪明呢。
“大哥,殷若云所说的灾祸怎么办?大雍现在流言纷纷,若再来场天灾,说不准就会让潜伏在暗处的前朝贼子有机可乘。”
萧清宴含笑摇头,“不必担心,这一点今上和太子早有打算,你只需安心做你想做之事即可。”
“早有打算?”清溪眯眼审视地目光上下打量着萧清宴,企图从他身上看出点儿问题出来。
果然有问题。
从殷若云的神女之名传出的第一时间,皇帝和太子甚至朝中重臣都只当没看见,任由神女的传说持续发酵之时,她就隐隐察觉怪异。
按理说,神权和王权之间的关系微妙至极,可以相依相存,亦可相厌相杀。
“天降神女”显然不是皇帝授意下出现的“神迹”,可从它出现伊始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人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