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剑柄不自觉握得更紧,他最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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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没有想错,刘陵的话也不能算对。
刘彻的确是半路兴起,想要来看看姐姐,也的确是想到进宫后会有一点烦躁。
窦漪房对他经手的折子看管得更严了,生怕自己又下什么她不喜欢的命令。
那时距离两位大人自尽不久,天子被突然拘束着很是不爽,于是在某个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夜晚,他披上外袍。
冬日的风带着寒意,少年突然发现上一次这般还是父皇病重的那段时日。
他抬起头,静静看了许久,发现空中云絮被风轻推着离开圆月,一点一点,透出的光芒会逐渐将周遭照得更亮。
刘彻双眸微眯一瞬后,只觉得豁然开朗。
既然皇祖母这么爱管这些,那就都让她去管算了!
他挂上浅笑。
既然您想要个听话的孙儿,想要体验大权在握的感觉,那孙儿就遂了您的意。
而他自己正好可以空出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一桩大事解决,可小皇帝又有了新的烦恼,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彻底解决,这也是他近来烦躁的原因。
跟窦漪房的确没太大关系。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好好同姐姐叙旧。
数月前,平阳公主和平阳侯曹时是第一批听令回到封地的列侯,二话不说就从长安的府邸搬回了平阳县的宅子。
刘彻知道这是姐姐支持他的方式,他心里总归是暖的。
等大驾进了平阳县,刘彻拉开帘子,远远看见早在那里等候的姐姐与姐夫。
姐弟之间相处,从来没什么架子,刘彻叫停了众人,然后下车骑上马匹,先轿撵一步过去。
平阳和曹时见状,转头吩咐好了身后一行人便上马去与刘彻迎面。
见面的虚礼皇帝没让二人执行,而是在看清平阳之后乖巧地叫了声“姐姐”,兴奋的尾音怎么也藏不住。
然后才转过头对一直无声的曹时道了声“姐夫”,曹时回礼。
三人回程放缓了步子,马匹并行。
“姐姐为何一直盯着朕看?”
平阳这时回神,心疼地蹙起眉头:“臣只是觉得,陛下比我离京时又瘦了许多。”
“辛苦弟弟了。”
这次换成刘彻微微一怔,他登基以后,没有人再对他说过这种话,不带任何目的的,纯粹的心疼。
天子的目光柔和了很多,声音也放得很缓,安慰起对方:“只是最近长高了不少,所以显得又清瘦了些。”
他顿了顿,索性周遭无人,便又道:“有祖母在,朕又哪里会辛苦呢?”
辛苦的结果也只有付诸东流。
“来了姐姐这里,便不要再想那些糟心事了。”
平阳不想让刘彻想起伤心事,于是又转了话头:“舟车劳顿实在辛苦,弟弟先去休息一番,晚上姐姐再为你准备歌舞,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