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笑了,“刚刚母亲也是这样说的。”
孩子的纯真的笑感染了诸儿,诸儿把他轻轻抱起,笑道:“那今日你也做我的朋友好不好?”
友也不拒绝诸儿的拥抱,只是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如此高大,他的怀抱是如此安全。
车子来到了曲阜城外的沂河岸边,河面已结了厚厚的冰层。曲阜城内有女儿河,素来是百姓平日冰上游玩的胜地,诸儿却嫌那里人多,冰面又不够这里开阔,便带婉来了这里。
婉望着沂河宽阔无比的冰面,叹道:“我嫁入鲁国十多年,只在地图上见过淄河,如今得见,想不到是如此壮观!”
友望着冰面,又激动又紧张,问道:“母亲,你会滑冰吗?”
婉望了眼诸儿,有些羞赧地说道:“我多年前曾经学过些皮毛,现在早已不记得了。”
诸儿看友失望地垂下眼睛,蹲下来说:“你是不是想去下面玩一玩?我是溜冰高手,你愿不愿随我下去玩耍?”
友眼中的期盼瞬间又燃烧起来,诸儿把友举起来,直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头,朝冰上走去。太阳升起来了,照在人身上,暖融融地驱散了冬日寒意。
或许是为了让孩子感受到冰上的刺激,又或许是为了在心爱的人面前表现,诸儿在冰面上来回穿梭,引得友时而惊叫连连,时而又放声大笑。
不知何时,诸儿已经拉着友的小手在冰面上滑起来了。两个男人一大一小朝她看过来,友骄傲地喊:“母亲,我会滑冰了,原来滑冰一点都不难!”微风拂面,婉眼中有晶莹泪光闪耀。
时间过得飞快,婉担心冰面太寒,时间太长孩子禁不住,便要唤友上岸。友正玩得得意,哪里肯听话。谁知诸儿在他耳畔不知说了句什么,他乖乖地攀上诸儿肩膀,诸儿带着他上岸了。
三人上了车,友究竟是孩子,玩了大半天,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车内一时变得静谧。婉朝诸儿看去,诸儿眼里满是温柔,她一时有些失神,连忙转过头不去看他,诸儿却一把拉她入怀,吻了上去。婉不敢乱动,怕惊醒了孩子。诸儿感受到婉的挣扎,只得短暂的热烈后又迅速分开。诸儿轻轻地在她耳畔说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下午诸儿又带着婉和诸儿来到和昨日不同的另一个集市,不及昨日热闹,但有几个摊位卖小孩子的玩意儿,看得友爱不释手,不知不觉又买了许多。
冬日的天黑得早,待回到鲁宫城门时,天色已是昏黄一片。友和诸儿只第一次见面,此刻却难舍难分,他问诸儿:“你明天再来看我和母亲,好不好?”
诸儿轻轻摇了摇头:“明日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友追问:“你住在哪里?我明天去找你,好吗?”
诸儿摸了摸友的头:“我住在很远的地方,连马车都要行多日,你还太小,寻不到我。”
友突然急切地哭了,婉强忍住忧伤,抱起友朝鲁宫走去。
夜色深沉,友已沉沉睡去。孤独将婉包裹,爬上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感到烦躁。她穿上厚厚的狐裘,去马厩拉上马朝城门奔去。他早该不在那里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似乎去他停留过的地方呆一呆也是好的。
出了城门,空茫的大地被月色笼罩,月下停着一辆马车,婉踢了一下马背,马嘶鸣了一声,刺破了夜的宁静,车面有人探出头来,是诸儿。婉跳下马,失而复得的狂喜裹挟着她朝诸儿奔去。诸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双眼,直到婉撞入他怀里他才知道这一切不是幻想。
绝望混杂着渴望,思念混杂着情欲,如开闸的洪水将他们淹没。她原以为见了他,只是远远地看过,然后便可以放下。可是如同海水让人越喝越渴,他们越得到越觉得不够。诸儿的汗水和婉的泪水交融,直至两人都精疲力竭。
“那一夜究竟是不是梦?”
“那一夜是我们共同的梦。”
诸儿一路吻下去,怀里的人止不住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诸儿迟疑地从婉的胸前抬头,“你害怕吗?”
婉抚摸着诸儿的胸膛,这是她幻想过许多次的地方,她的唇靠了上去,“不,今夜你我都很清醒,我们再来一次!”
此刻的他们,在千转百折之后,无比清醒地明白自己和彼此的心。
“跟我走吧!回齐国,或者你愿意去的地方。”诸儿轻轻地说。
婉不回答,却问道,“今夜别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嗯!婉儿,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吧!他会像友一样可爱。”
“想我的时候会做什么?”
“跑来见你。”
婉知道诸儿说得全是此生不可能的事,可是她爱听,她需要靠今夜的记忆度过茫茫余生。
诸儿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从十几岁的少年开始,跨过了长长的岁月,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和她的心,此生他不会再放手,哪怕他们的身份犹如银河相隔。
天快亮的时候,诸儿目送着婉朝鲁宫走去,在心中发誓:“婉妹妹,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