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德咬了咬他的下巴,没用力,倒像是耳鬓厮磨的讨好。
“我讨厌您。”他终于泄露了些真实的情绪。
魏邈没见过这么爱倒打一耙的雌虫,问:“为什么?”
“……”奥兰德垂下眼,平铺直叙地说,“您什么都清楚,还这样对我。”
清楚他的痛楚,冷眼旁观他的狼狈失措,拿那张金属的结婚证作为要挟,看他东奔西顾、不得其解。
魏邈笑了声。
“太有道理了。”他赞叹地说。
灯光跳跃铺展,跳跃的光芒在他的眼眸里点染,魏邈停顿半晌后,才说:“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无所不知,奥兰德。”
不是刻意折磨。
他的心也一直在打转,未知胜过已知,游移超过笃信。
奥兰德靠在魏邈的肩膀,将整个身体朝他靠近,他的皮肤像是光滑的冰玉,一摸便滑下去,处在雄虫的保护范畴内,浑身沾满他的雄主的气息,原本焦躁不安的内心骤然安静下来。
雄虫偶尔透露出来的狎昵让他难以招架。
“那您呢?”他冷不丁问,“您恨我吗?”
这是他心底的恐惧,一点点上涌,哽在喉边,痛得食不下咽。
魏邈扫了他一眼。
他含着笑说:“原来你也清楚。”
这世界唯一的大好人,也有觉得自己理亏的一天。
奥兰德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儿说:“我对您不好,是不是?”
并非是无法察觉,从最初对雄虫的厌恶和漠视,到维恩出生之后,中间的很多事,他不是记不清的。
他的雄主最初的态度不是这样的,到第三年的时候,他已经警醒地感受到对方的爱在一步步流失,想要攥住、挽回,于是不断改变,裱糊了一个又一个墙面的漏洞。
可最后,墙破了。
他也无法再装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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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邈没有回答。
他不太想提之前的事,显得自己太蠢,同一个坑踩下去七八次还不知道拐弯,懒得回应,吻了吻奥兰德的眉心。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放开奥兰德,说,“医生被我抓过来了。”
奥兰德眼眸又划过惊惶的神色。
他下意识不让魏邈的手臂松开,但又不敢强留,胡乱地找了个借口:“腰酸。”
这是孕期正常的反应,魏邈道:“我一会儿报给医生。”
奥兰德垂眼,嗓音冰凉,如同无害的宠物蛇一般,缠绕在主人的手腕,收敛起色泽光鲜的花纹,在昏沉的夜色里低声蛊惑:“您揉揉就好了。”
揉一揉,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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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能明显地感受到家主的春风满面。
上星舰的时候,家主甚至神色柔和地冲他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位履历丰富、见过不少大世面的老管家受宠若惊,激动得眼圈都红了。
家庭医生站起身:“莱尔阁下,家主。”
魏邈脱掉外套,径直走进盥洗间:“帮你们家主检测下身体状态。”
联邦这些年的改革还算卓有成效,除非面临突发情况,雌虫的医疗许可不再需要雄虫点头,但柏布斯家族的保守体现在各方各面。
他在的时候,一定需要他来口头允准。
医生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