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禁锢于他腰部的绳索,严丝合缝地卡在玻璃幕墙外侧,一颗细小的铁钉上。
奥兰德抬手,瞥了眼腕表的指针,镶嵌的蛋面矢车菊宝石闪烁着晶莹的色泽,珍珠母贝表盘上显示,已经过了上午的九点。
他推迟了军部的例会。
“反应得稍微有些迟了,怎么办?通话已经结束了。”奥兰德纡尊降贵地垂下眼,他嘴角笑容的弧度微微扩大,露出些真实的、细微的笑意,“……你知道这里,是哪一栋楼吗?”
这样高的楼层,单是速度最快的直梯,也需要漫长的3分钟,才能够抵达。
而尤文甚至不知道他如今身处在布列卡星的哪个区域,会从什么样的位置向下高坠,摔得粉身碎骨,只留下一把灰。
奥兰德淡漠地望着亚雌不受控制的垂死挣扎。
下一秒,第二个语音通话申请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尤文的眼里重新出现了亮光,他拼命地用双手去挣脱绳索,因为缺氧和寒冷,双手已经有些脱力。
奥兰德却已经随意地掐掉了电话,唇角的弧度上扬。
电话里,雄主似乎没有他想象中对亚雌那么在乎。
……原来也不过如此。
·
魏邈放下电话。
他一刹那间,总觉得自己的猜测荒谬得可笑,但他似乎确实没有给尤文推荐过地学论坛,因为那不是一个地质学相关的网站,而是他上辈子参加过的一场学术会议。
……所以,对面是谁?
是尤文的某位仇家吗?
小说中对这位白给的亚雌没有较多的描述,某些大团圆的镜头也鲜少把他放在主位,往往一带而过。
不过相较于众多寥寥几笔写完命运线的炮灰来说,这已经是较为优越的待遇了。
书中倒是提到主角攻穿越来的前期惹过一些麻烦,捎带着尤文一起在布列卡星的贫民窟躲了一阵子,但能拿到尤文的光脑,并且破译了密码,毫不费力地模仿尤文的说话方式,俨然已经超过了“普通小麻烦”的范畴。
魏邈来不及多想,一只手拿了身后刚刚放下的外套,便疾步走出办公室,刚刚那段音频里的背景音不多,但他听到了清晰的风声。
布列卡星的高楼比这座星球上栽种树木的总数还要繁多,一层垒着一层,像是蜜蜂的巢穴,拥有着数不清的洞眼,而大多数的虫族,一生就生活在这座巨大的巢穴里。
身处在密密匝匝的楼群之中,很少能听到这样呼啸的风声,但楼顶和天台,却是例外。
魏邈去研究所的库房里,取了一台望远镜,抖了抖望远镜包装的积灰。
假定操纵尤文光脑的另有其虫,对方为什么要接这个电话?
这样的语音通话记录,并不能直接构成对尤文行程轨迹的判定,哪怕他作为证人,通过这一个电话证明尤文在家,对局面也于事无补。
而一旦他从这段简短的谈话里找到疑点,报了警,这场隔空交流反而会起纯粹的反作用。
听筒那头的虫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选择直接挂断,避免和其他虫的接触,那是更为安全和理性的抉择。
听语气,他一定和尤文熟识,已经完全控制了对方,可以全然有恃无恐的挑衅和试探,且并不恐惧被抓住破绽。
就像是撒网捕鱼、猫捉老鼠,是身在瓮中捉鳖的十拿九稳。
……甚至。
魏邈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不妨再进一步揣测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电话那头的虫,不止熟悉尤文,也熟悉他?
或者更进一步的说,是生活里的他?
毕竟对方看起来实在不太像是行内人,也并不清楚一些最基础的专业网址的名称。
魏邈没有贸然再拨通第二次语音通话,而是重新返回工区,拽过一位路过的同事,语气急促:“抱歉,借用一下你的光脑,我想给一名实习生打个电话。”
那名同事脸颊一瞬间变得通红,磕磕绊绊地道:“好、好的。”
使用最简单的控制变量。
——如果是其他虫的电话,“尤文”会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