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色的衣襟不断向下滴着红色的酒液,不一会便将褚姣玉的整个前襟都浸透了。
撞到她的婢女连忙跪下,连连赔罪:“都是奴婢不好,还请小姐宽恕奴婢,不如奴婢带小姐去厢房换身衣裙吧。”
褚姣玉看了看身上的一片混乱,点了点头便要随她离开,可刚起身,便看到闻夏也站了起来。
那婢女神色有些慌乱:“不劳烦世子妃同去了,府中给贵客更衣的厢房离这不远,很快便能回来。”
闻夏恍若未闻,坚持要陪褚姣玉同去,褚姣玉虽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坚持,但有嫂嫂陪着她心中也能安稳些,便伸出手亲昵地挽着闻夏。
那婢女手足无措,在众人都未注意到的地方悄悄向上首投去求助的目光。
收到这信号,张夫人坐立难安,刚要开口阻拦,却看见杨侧妃暗暗摇了摇头,她只能不甘心地看着二人一同走出宴厅。
“侧妃娘娘,这世子妃一同去了恐怕会耽误咱们的事情呀!”她急得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杨侧妃只是不在意地一笑:“你怕什么,我正愁想不到法子栽赃到这闻氏头上呢,她愿意自己撞上去还省了咱们的力气。”
张夫人不安地向门外看去:“可她若是帮褚姣玉逃了可怎么是好?”
杨侧妃嗤笑一声:“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哪有这样的本事,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等着迎新妇进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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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婢女并没有说谎,备着更衣用的厢房确实离宴席之所不远,很快便到了。
“嫂嫂,我自己进去换就好了,辛苦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很快便好。”
这一路上太过平静,平静到让闻夏觉得一定有什么不寻常,她放心不下,坚持要陪褚姣玉一同进去。
“嫂嫂,我都快及笄了,你在里面看着,人家多不好意思呀。”褚姣玉绞着手里的帕子,满脸绯红。
引路的婢女也适时开口:“是呀世子妃,褚小姐都快及笄了,若是让别人知晓换身衣裳还要嫂子在旁边看着,可不平白遭人笑话?”
“好嫂嫂,就这么说好了,我很快的。”褚姣玉不等闻夏回应,便敏捷地缩进房间里,将门死死关上,生怕被闻夏看到一点似的。
闻夏一愣,褚衡一个男人都没有如此避着自己,褚姣玉一个女子倒是显得自己好似登徒子一般,虽然只有一门之隔,闻夏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隔门叮嘱道:“姣姣,我就在门外,有事情一定要叫我。”
“哦,知道啦。”褚姣玉糯糯的声音带着些不耐烦。
哎,到底还是个小姑娘,闻夏也不再烦她,只静静地靠在门框上等待。
树上的枯叶掉了第十片的时候,闻夏实在耐不住了,时下贵族女子的衣裳繁复她也是知晓的,但褚姣玉的动作未免太慢了些吧。
“姣姣,换好了吗?”
可里面只是一片寂静,没有半句回应。
闻夏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直接伸手推门,可门却纹丝不动,显然是被人从里面紧紧锁住了。
闻夏心里一沉,想用力将门踹开,可还未等动作,便感觉到背后一股疾风向自己袭来,闻夏当即往旁边一避,一手拔出发间的金钗,用力向那人脖颈要害处刺去。
这人一身张府府卫的穿着,受谁指使不言而喻。
就在锋利钗柄将要刺入脆弱脖颈的一瞬间,闻夏突然收了力道,在那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她熟练地将金钗送入他颈后的一个穴道,下一瞬这人便无知无觉地倒了下去。
闻夏得意一笑,从一个没有锁紧的窗户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如她所料,这屋子的门从里面拴紧,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迷烟味,而褚姣玉此刻正衣衫不整地躺在正对着房门的榻上,上面还躺着一个同样衣襟大敞、不省人事的年轻公子。
闻夏用手中的金钗使劲刺了褚姣玉一下,她方才猛然惊醒,在她发出惊呼的前一刻,闻夏已经紧紧捂住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