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宽和周冶二人,不算熟,但京中宴饮往来,也照过数面。
对了,此人是跟阿珂一起回来!他看向周冶,后知后觉地冒出一肚子问题。
孟珂道:“二哥哥还不知道吧,这位周大公子,正是这绥陵的父母官。”
卢宽“哦”了一声,少不得也要做做面子,自以为收起了脸上的不悦,冲周冶傲娇地一点头。
周冶见状,心下好笑,也只冲他点了点头。
“原来是周大人!”
“不敢,不敢。”周冶道,“一许兄,还是叫我小字便是。”
听周冶突然这么说话,孟珂不由看了他一眼。
哥哥也许不知道,但她可清楚,周冶这人表面上可做得圆滑之至,自谦、自损、自贬的话都能说。可他本就是个傲气的贵公子,也极自信,即便给点做小伏低之态,也让人分明知道,他只是纡尊降贵,做做样子、表面客气而已。
但卢宽不是个寻常人,他眼里,别人就是小,就是低,根本没品出来周冶的意思。
看周冶身边的小厮大包小包的,他道:“元亨,你这大包小包的……”
周冶道:“街上偶遇令妹,前几日又蒙小姐帮忙,就顺便买了些节礼。”
只是这样?卢宽看孟珂一脸泰然,也没同他客气,便也不多言语,只是少不得端起兄长之尊,发话将周冶延请入府。
他嘴上同周冶客套着,但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家阿珂,见缝插针地吩咐回雪:“去将我带的东西收好了,先拣小姐最爱的做几样上来。”
又回头对孟珂道,“我既来了,京中你寻常爱吃的,自是少不得了的,我还带了些各处搜罗的开胃吃食,还有新的安神、调养的方子,并各种进补之物……”
“又灌药呢。”
孟珂道,“我这都要让你灌成药人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身上流的不是血,倒是药了。”
“管它流的是什么,你好好儿的,比什么都强。”
她虽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挺精神的样子,但显然有思虑过多之色。
卢宽早知劝解无用,只上下打量着她道:“当日你走也不跟我说一声,连吃的用的都未带周全,我料着就没好生吃饭。瞧着,又清减了好些。”
他抬手放在她肩头,细细薄薄的,一掌就握住了:“冬日天寒,怎么抵得住。”
说着,想起什么,高声叫道,“青汝!”
他的小厮青汝小跑上前,捧着件雪白的貂裘。
卢宽抖搂开来,替孟珂披上,又上上下下端详了一遍,才笑了笑,转身继续往里走去。
孟珂瞧着他的身影,眼中只觉微微发胀。
卢宽见她没跟上来,驻足回望,孟珂已含笑跟了上去。
***
回到县衙,洗墨只觉自家公子这夜莫名的心浮气躁。
他跟那卢二公子似乎不太对付,话也不怎么投机,也不知是不是打了什么他也看不懂的机锋,人回来半天了,还在那儿气闷。
见洗墨瞅着他转,周冶没好气地道:“在这转什么呢?转得人心烦!”
洗墨陪着小心退开,又被他叫住了。
“等等!去……拿点酒来。”
洗墨瞧了一眼外面,暮色已合,北风呼啸,还飘起雪来:“这天寒地冻的……”
嘀咕了半句,又喜道,“有了!我这就去取。”
他想起公子那日犒劳兄弟们,酒肉都剩了不少,少说十来坛没开封呢,还是临江楼送来的好酒。
结果,没一会儿,他却两手空空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