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图南道谢接过,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坐下。随着时间流逝,她感觉体内的药效正在逐渐消退,四肢的沉重感一点点减轻,思维也愈发清晰起来。
“能帮我打开会议室的监控吗?”
助理点点头,在平板电脑上轻点几下,墙上幕布缓缓落下,随即亮起。
画面中,琛玉集团的会议室里乌泱泱坐满了人。长桌两侧,集团高层们神色各异。在场的高层中,除了些许熟悉面孔外,居然还包括十几位本该“退休”的元老。
他们有的面色铁青,有的则掩饰不住眼中的忐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上那个轮椅上,仿佛在等待一场风暴的降临。
会议室正中央的轮椅上,坐着曾经叱咤商场的林光震。
舒图南已经有五六年没见过这位琛玉曾经的掌舵人了。
记忆中的林光震总是精神矍铄,目光如炬,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而此刻屏幕里的老人却和她记忆中的判若两人。
满头银丝稀疏凌乱,原本饱满的面颊深深凹陷,枯瘦的手背上布满青筋和针眼,整个人仿佛一具空壳。
他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时不时发出沉重的喘息声,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油尽灯枯。
林光震的左手边坐着林景仲,西装革履,面色阴沉,右手边的座位却空着,显然是留给另一个重要人物的。
林景仲不耐烦地看了眼腕表,俯身在林光震耳边说道:“爸爸,时间到了,开始吧。”
轮椅上的老人缓缓掀起松弛的眼皮,浑浊的目光在林景仲脸上停留片刻,又漠然地移开。这个微妙的反应让林景仲脸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扣上西装纽扣,故作姿态地轻咳两声:“各位,今天把大家召集在此,是要宣布一项重要决定。”
他朝站在角落的心腹使了个眼色,会议室内LED大屏应声亮起,然而屏幕上出现的并非林景仲预想中的股权转让协议,而是一段清晰度极高的监控视频。
画面中,林景仲与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医院走廊的角落。监控清晰地捕捉到林景仲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棕色的药瓶,递给对面的医生。
他压低声音问道:“用了这个药,我父亲就能短暂清醒半天?”
“是的,林先生。这种神经兴奋剂确实能让林老短时间内恢复清醒意识,但是我必须提醒您,使用这种药物后,以林老目前的身体状况…很可能撑不过一个月。”
林景仲脸上闪过一丝阴鸷的笑意,他将药瓶塞进医生白大褂口袋,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关系,只需要半天就够了。一个月就一个月吧,为儿子燃烧自己,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画面定格在林景仲扭曲的笑脸上,随即陷入黑暗。整个会议室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几位和林光震一起打天下的年长董事已经红了眼眶,财务总死死攥着拳头,而法务部长则*震惊地望向林光震旁的林景仲。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会议室厚重的实木大门被缓缓推开。林漾月踩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来,鞋跟在大理石地砖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各位都看到了,这就是爷爷的好儿子。”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她刻意放慢了语速,目光如刀般刺向林景仲。
轮椅上的林光震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扶手,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
林漾月走到爷爷身边,轻轻握住老人颤抖的手,声音柔和下来:“爷爷,别急,您想说什么,我帮您说。”
林光震真是被气得狠了,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指着林景仲的鼻子骂道:“逆子!”
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他全部力气,话音未落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林漾月眼疾手快地扶住爷爷,一边轻拍他的后背,一边冷冷地注视着林景仲。
林景仲面如死灰,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椅子上。
他颤抖着指向林漾月,声音嘶哑:“这…这是栽赃!视频是合成的!”
林漾月冷笑一声,助理立刻递上来一份文件:“那这份您和医生的转账记录,想必也是我伪造的了?”
她将文件重重甩在会议桌上,“为了爷爷半天清醒,您可是给医生转了整整两百万呢。”
文件上清晰的银行流水记录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每一笔转账的时间、金额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林景仲面如土色,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
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几位元老拍案而起,有人报警有人联系律师。
很快就有保安冲进来束缚住林景仲,拘着他走出去。
林景仲离开之后,林光震重重地跌坐回轮椅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疲惫地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家门不幸…让大家看笑话了。”
这时才有人如梦初醒般关切道:“林老,您的身体?”
林光震苦笑一声:“那个药,应该已经给我用上了。难怪我今天觉得人格外清醒。还以为是病情好转,没想到是回光返照。”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