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垂眼坐下,像终于卸下一半重力,声音乾涩:「我觉得我快要疯掉了。」
「我知道。」沉慢慢坐在她对面,隔着一张茶几,「你忍得太久了,也背得太多。」
她望着地板,声音愈来愈小:「我一直以为,只要影片够动人、她够快乐,我就能假装这一切还能继续……但这几天,我真的撑不了那种自欺了。」
沉没插话,只是等她说完。过了几秒,他语气更缓地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件事让你这么痛苦?」
顾凉没有说话。
沉轻声回了一句:「因为你不是坏人,顾凉。坏人不会犹豫,也不会痛……那些你承担的,其实本来就不该你一个人背。」
那句话不尖锐,却像一颗钝锤,狠狠砸在她心口上,正中要害。
她的肩微微一抖,低头像在忍住某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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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了,真的会比较好吗?」
他讲得很轻,但那语气不像询问,更像是在替她总结——像一个早就算出结局的人。
顾凉抬眼看他,声音发紧,像在逼自己吐出那句话:「至少……她不用再被骗。」
沉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接着,他慢慢靠近,语气不疾不徐,却像把整件事剖开给她看:
「可你确定,那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她现在的频道、合约、联名合作,几乎都跟我绑在一起。你一开口,不只是你们的友情……可能连她这几年的努力都会跟着垮掉。」
顾凉低下头,声音颤了一下:「那不是她的错……」
「当然不是。」沉温和地接住她的话,语气平静得像在讲某个无可避免的事实,「但你知道语晴,她不会怪你,却会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推——怪自己太迟钝,怪自己信错人,怪自己没有早点看清楚。」
「她不会哭闹,不会怨谁,她只会退一步,再退一步……直到所有人以为她真的没事。」
他蹲下来,和她平视,语气轻得几乎听不出情绪:「她是那种笑着擦泪也不吭声的人。可她一旦认定世界骗了她,她就会把自己藏进壳里,再也不肯出来了。」
沉眼神微垂,像是为她们两个都感到可惜般地低声问:「你真的……想看到她变成那样吗?」
顾凉没有回答。
她的指尖扣着大腿侧边的衣服,像是抓着什么不让自己垮下来。
沉继续补刀:「你不是说你最不想伤害她吗?那说出口,真的不是在伤她?」
他看着她,声音低得近乎自言自语:「还是……你只是太痛了,想把这一切推开,好让自己喘口气?」
顾凉脸色一白,唇角抖了一下:「不是……我不是为了自己才……」
「我知道你不是。」沉温声打断她,没有半分指责,「我知道你只是太痛了。痛到连沉默都变成一种折磨。」
他伸手,覆住她发颤的手背:「但如果这一切是因为我,那我来承担就好,你……不需要做那个让所有人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