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面七八成新,地段也好,至少胜过冉漾现有的两间铺子。
冉漾不动声色,掌柜显然急着交易,不仅价开得低了两三成,连库中所余货物都愿意一并奉送。
不过他着急,冉漾自然便不急了。
她客客气气要来账本查阅,余光瞥见掌柜在铺中来回踱步。
按道理生意人,不该如此沉不住气。
冉漾略略翻过半本账目,留下一句“再考虑一二”,领怀月出了顺隆衣铺。
今日几家店铺都已相看完毕,刘管事告辞后,冉漾笑着对怀月道:“挑个地方,我们去用午膳。”
相比冉漾,怀月的心思不在吃食上:“郎君,这家成衣铺子如何?”
置产是要事,关乎冉府家底。
“账面做得很漂亮。”冉漾声音懒洋洋的,“可惜是本假账。”
她一搭眼便知有异,必定是被粉饰过的。
“那郎君的意思是——”
冉漾尚在犹疑,虽说觉得事有蹊跷,但掌柜开的价实在令人难以拒绝。轻率地放弃这个大便宜,只怕要辗转反侧许久。
“你着人打听打听,看能否探到顺隆衣铺的消息。”
还未有决断,行至稍僻静些的街巷时,主仆二人冷不防被拦住了去路。
冉漾认出武德司的腰牌,示意怀月不必惊慌。
武德司始创于高祖年间,起初作宿卫宫禁之用,渐领情报刺探之职,权势日盛。而这一代武德司的指挥副使,正是宣国公世子谢明霁。
敢在街头阻拦朝廷命官,或许这是谢明霁亲自经手的案子。
……
天和茶楼三层雅舍内,冉漾一礼:“太子殿下。”
她落座后,才发觉谢明霁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冉大人到顺隆衣铺做甚?”得了太子首肯,谢明霁开口。
今日他本是得闲同殿下品茗,忽而就得了眼线的消息。
冉漾只道:“趁着休沐,想盘一个铺子罢了。”
她和盘托出,自认倒霉。谢明霁起身:“殿下,臣去去便回。”
冉漾留于雅舍内,嫌疑未洗清,暂且走不了。
安分在位上坐了一会儿,见里屋只有她与太子二人,冉漾诚恳道:“殿下,臣这是卷进了什么麻烦?”
季绪言简意赅:“贪墨。”
“哦——”
冉漾几乎要笑了,她身为首辅一党,又与谢明霁盯上的店铺有所牵扯,怎么看都有嫌疑。
若说无辜,连她自己都未必相信。
日头偏移,查案总要费些辰光。
“殿下。”
季绪身边的人在雅舍外请吩咐,太子殿下淡淡道:“传膳罢。”
谢明霁回来时,冉漾碗中的乳鸽汤刚喝了一半。
膳桌上为谢明霁新添几道菜式,可惜他一心扑于方才的案子,无甚胃口,未动几筷。
冉漾本以为天和茶楼单凭茶道出名,不想膳食也做得这样精致。尤其是这一道茶叶鸡,茶香味浓郁,鸡肉鲜嫩爽滑。两相融合,回味无穷。
季绪望她一眼,原以为她不喜品茗。未曾想天和茶楼的招牌菜,倒是最合她的口味。
等到撤了膳,见冉漾还在吃糕点,谢明霁几乎气笑了:“冉大人可真是心宽啊。”
卷入朝廷要案,还有心情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