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不想被任何人牵着走,不想被他稍作撩拨就心花怒放,不想失控……
这几日,她已经好多了。前些时日她喝了一些补药,许久不来的葵水也来了。这几日她身子疲惫,也是一刻也不想出门。
沈昭理了理如今的情况,她是孤立无援的。
她拿什么与齐琅抗衡,拿他的三分真心么?曾经她不知仇恨之人是他时,她尚且能做到虚与委蛇不在乎其他。
她真的,做不到与他周旋……更别提,与他接触。
她无权无势,努力了这么久才仅仅得了一个人身自由……何其困难啊。杀齐琅,真的有那么容易么?
杀齐琅是易事,可牵扯到东西并不容易解决。一国之君被杀,国家动荡,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国家又要变得水深火热……她沈昭,变成了罪人。
她是想报仇,可她不是会因一己私欲就不管不顾的人,她一定会赢下这局棋。南京是齐琅的天下,可天下不是齐琅的天下。
她希望,秦婉仪不要回来了。既成局外人,勿闯棋局。 *
江南府宅中,秦婉仪于棺前披麻戴孝,秦明安幼子秦恒跪在另一旁。
秦恒皱眉道:“阿姐,我膝盖有些疼了,可以休息会儿么?”
秦婉仪深呼一口气,看了眼秦恒,恨铁不成钢:这便是秦明安捧在手心,寄以厚望的儿子。
“这点疼尚且不能忍受,今后呢?若是受了点苦岂不是大哭大闹起来,若是家中你无人依靠,若是家财散尽,若是你孤苦伶仃……”秦婉仪越说越激动,没缘由的哽咽起来,“你凭什么喊疼!凭什么!”
灵堂安静无比,秦恒少见如此失态的秦婉仪,吓得不敢出气。
“长姐,我错了。”秦恒连忙低下头来。
秦婉仪气愤起身,指着棺椁厉声道:“这里面躺着的,是你的父亲!”
秦恒怯懦地退后了几步,呆愣的点了点头。
秦婉仪气极反笑:“父所钟爱之幼子,于其心,父实无足轻重。且不思向学以成大才,唯肆于嬉游。如今,子不认父,父不教子,阴阳两隔。”
秦恒听不懂他的意思:“长姐我错了。”
他不是错了,而是怕了。
秦婉仪对秦恒的恨意,来源于一封信,这是在府上书房发现的,那封信的署名却是秦婉仪。
她问了管家才知晓,是前些时日送来的。若是她没算错,那封信是秦明安临终前的绝笔。
信很短,一半多都是在说秦恒。
秦恒年幼,望这个作长姐的多关心。秦恒心浮气躁,需多加费心看管以免闯下大祸……
通篇下来,只字未提秦萱。
她握着那封信发抖,是恨么?是也不是。更多的是不甘吧?
那封信为何会送到江南来,显而易见,还有一封信是送到了闽都秦府。其实,在得知秦明安死讯时候,秦婉仪就决定不再恨了。
可她,做不到。
若是秦明安还活着,若是他看到若爱护的儿子成了如今这样,会如何?
可她,还是犹豫了。
她压低嗓音:“抄书十遍,等你知错为止。”
“我……”秦恒不字还没说出来,便被秦婉仪一个眼神止住。
“秦恒你记住了,你爹死了,今后也没有人护你了。不管是不是真心,你只能听我的话。”
秦恒撇了撇嘴,点头。
就让这恨意,留到到这江南秦府吧。闽都城,仅有恨意是活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