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窦?”
外面在下雪,东部巫族王帐内,端坐在中央金鹿烂翅龙座上的窦立德停下手中笔,打眼来看下方俯身之人。“籍贯是河北河间人?”
“是。”窦濡恭敬做答。
“是河北本地人,还是关西来的官宦人家?”
“祖籍是关西。”
“河间大营副总管窦不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如此说来还是故人?”
“正是如此。。。。。。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当夜便降了,还劝都速五他们一起降。。。。。。只是,小子宁可不如此。”
“哎呀。。。。。。你为何在此处呀?”
“做大使。。。。。。小子回到关西,因为是窦氏子弟,父亲又做到副总管,还死在了河北,长安朝廷无论如何也要给小子一个登堂入室的职务,家主是尚,他安排的,让我加礼部侍郎出使巫地,又因为前魏成义公主的缘故,中部
那里不好做事,便来了东部寻都蓝。”
“窦濡。”
“小子在。”
“咱们都是河北来的,你也晓得我们黜龙帮内情,也应该晓得我。。。。。。前途、安全,我都能与你,你现在把你觉得有用的讯息都汇报过来。”窦立德终于也不装了。
窦濡同样没有装,乃是从怀中取出几张纸来,通过一旁侍卫递上。
窦立德当年造反前就是做县吏的,如何不通文案,只是大略一扫便在其中一条上心中微动,却指着另一条皱眉开口:“你觉得都速五会反?”
“回禀龙头,不是觉得都速五会反。”窦濡抬起头正色解释道。“而是说,这一类投降后还握着直属兵马或者部落的巫族人根本不可信,一旦我们南下,而突利又来,甚至不需要突利来,只是都蓝单骑回来,长安再给些许诺与
好处,他们可能都会反叛。。。。。。这些人反叛,就好像他们昨日汇集到此地服从李龙头一般,也好像他们当日一陷入困境就投降一般,都是习惯,都会格外轻易。
窦立德点点头:“我晓得了,两三日后李龙头平叛回来,我与他细细说,看看能不能想想法子,或者稳一稳,开春与中部或盟或战,定下来再南下。”
窦没有接话。
“关中的府兵折冲府位置,倒是跟以前一样?”立德指着另一条来问。
“他想改也难。”
“白道关守将还是陈凌?”窦立德忽然指着一个人名来问。
“他这人比较倒霉,明明是谁上人,却不知道坏了什么事,被撵到白道关看守毒漠最东面的白道。”窦濡赶紧解释,而且解释的非常详细。“后来巫族南下,他的上司梁师城降了巫族人,趁势割据毒漠南侧各边郡,称了可汗,
他也就跟着一起降了,结果陛。。。。。。结果白横秋回来,撵走巫族,韦胜机平定梁师城,他又倒戈相向。。。。。。应该是觉得他已经降了一次巫族,还从中倒戈了回来,而大英在关中势态稳固,白道这种地方说是要害,可没有交战就是荒野
边陲,依旧用了他这个罪人。”
“你觉得他能降吗?”窦立德认真追问。
“不好说。”窦濡想了一下,摇头以对。“真不好说。”
“也是。”窦立德复又指向下一个名字。“常负,此人应该是我们黜龙军叛徒,竟在榆关?还只是副将?”
“是。”窦濡小心解释。“榆关是毒漠东段到中段三关之首,统辖三关,身后的榆林镇有专门的一位将军,姓于,是八柱国之后。。。。。。常负作为降人,本身有些名份,按照惯例授予了鹰扬折冲府,给了将军身份,但偏偏之前有人
说,府兵轮流卫宫中以及长安城,若是他趁大军外出时起了歹心,不免要出乱子,便将他安置在边关。”
窦立德点点头,不置可否。
而窦濡瞥了对方一眼,终于主动开口:“禀告窦龙头,在下以为,这些东西其实都是细枝末节。。。。。。这些人,可能反正,也可能坚守,都无所谓,因为大势压下去,纷乱如麻,肯定有人反正,也肯定有人坚守。。。。。。关键是要成大
势,而且压上去。”
窦立德一愣,终于也笑,却是指着身前的这些纸张来:“那你告诉我,怎么成大势?大势难道不是这么一条条一件件摞起来的吗?便是李龙头旬日平定东部,不也是我们在后方一件件甲胄,一斗斗粮食给凑出来的吗?窦
濡,你既要反正,便该拿出点认真做事的样子了,不止是我们黜龙帮,你们关西当年成事的时候也是这么来的,几张纸可不行。。。。。。榆关跟白道关,什么时候会知道咱们这里消息?”
窦濡思索片刻,给出答复:“动静这么大,那边根本瞒不住,更不要说还有许多人会想着去寻他们,我估计年关时候白道就知道了,榆关最多差两日,过完年也知道了。。。。。。”
“你能去做内应吗?”窦立德忽然插嘴。
窦濡猛地一惊,抬眼去看身前人,迟疑片刻,方才缓缓出言:“其实不是不行,但属下有三个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