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崽子,快闪开啊!”仇英极速奔近,在他的身后大声咒骂!可此时再机灵的躲闪都无计可施了!刺骨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当扈用力地抽手,却被那蛇死死的压住,撕裂肉体的炽痛侵袭着他的大脑,他知道这小蛇不肯罢休,心中一横,直接咬着刀刃,将自己的手臂斩下!“陛下!”数道紫荆箭羽千钧一发地赶来!辛鸾被向繇灵片擦中,额头顿时血流如注,近卫不敢耽搁,架住辛鸾就往后撤!仇英侧身赶到,在那小瞎蛇没反应过来时一口咬住当扈的腰甩在背上,撒开爪子,奋力回跑!“这群不要命的!”邹吾在阵外看得已经手足发麻,鲜血在喉咙里不断涌上。刚才当扈一冲,他身后一百人一起期盛大后,就要冲入风暴决一死战,一个个像是要扑火的蛾,不削一遍拦都拦不住!眼见着辛鸾被麾下士兵架着冲出了风暴,他这才一口气沉下来,回身铿锵道:“鸣金!收兵!”·“战术起不了作用。”七日,辛鸾麾下大军退回到神京方圆二十里处。这七日他们这些将领们自己裹着自己的伤,没日没夜地凑在一起想克敌之策,夹袭、突袭、偷袭,能试探过的战法全都试了一遍,次次落败而归。邹吾抱着手臂,没有脾气:“所有攻击都是无效的,这根本不能用指挥来破解。”他是军人,最知道什么局面是无法逆转。仇英:“还有体型差实在太大了,现在赶工做硬弓标枪都还要十几天,还不知效果会如何。”袁塘:“最要命的是他地面这块,人说陷就陷,这谁受得了?”胡十三:“可没道理啊!就差这最后一步了,难道我们就止步不前了嚒?”他从南线刚赶过来,正面战场失利,他的侧面战场根本就是无法施展配合。徐守文:“不好办,敌方主将有巨人军团和红槲铁木这两个大杀器,配合运用,根本已经不是人力可抵抗的。”当扈挂着个断手还在吊儿郎当:“并且就算能侥幸伤到那几条大蛇,他们的血液感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沾着花草直接就死,沾着人若是不能快速清洗,也是皮肤溃烂……咱们还能舍身一击不成?一起玉石俱焚?”辛鸾听着众将七嘴八舌,越扯越远,破了的脑袋很大,“停!”众人安静,看向主君。辛鸾头疼捏住鼻梁,沙盘上直起腰,“什么止步不前?玉石俱焚?东境占领的太快大家昏头了吧,重名鸟好歹是当年的四大名将,没有点真本事,配我们齐力攻打吗?”能在帐中的无一不是眼高于顶的当世豪杰,听到辛鸾此话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哈哈笑起来:“对对对,陛下说的是……重名鸟本来便多智计,之前忘了他的厉害!”“向繇不就是他最后一张底牌嘛,抽了他,也就拿下了!”一道清朗的女音就在此时从帐外传来,骄狂道:“辛涧他有底牌,谁说我们就没有底牌?”那女人的声音如流水般悦耳清爽,一群男人听得皆是心神一震,辛鸾倏地扭头,正见一道炫目的日光从帐外打入,西旻掀开一侧的帐帘,笑道:“陛下您看看,这是谁来了?”紧接着,一个苍老的、许久未见的人,缓缓踱进了帐来。辛鸾一怔,废了好大的劲儿才道:“况,况俊老大人……?……您不是,不是……”数年前况俊老大人便落葬,这是死而复生嚒?帐内许多年轻人都不是神京人士,不知道这位老人的超然地位,有些懵然地对望,窃窃私语,“这是谁啊?”就在此时,帐外又有脚步声传来,未近前便喊道,“小阿鸾,来助阵的可不止他况俊一人啊!”辛鸾双眼绽出光芒,急走几步,掀开另一侧的帐帘:“外公?”天光大开,毫无遮拦地将帐外几位联袂而来的老人尽收眼底,帐内所有的豪杰都不豪杰了,徐守文、胡十三神色一凛,立刻站直了腰板,大喊一声:“庄先生!”邹吾、仇英、计漳也是心中提震,恭谨了面容:“千寻师傅!”第九卷·古来万事东流水大结局“你怎么变成这样?”“墨麒麟若在天有灵,他会多伤心?”夜色深沉,向繇站在城楼上眺望远方,远处零星的灯火,他能看见山峦遮蔽下连绵的营帐。“我听说况俊回来了?还加入了辛鸾的阵营?”向繇感觉到辛和的靠近,侧身,随口问了句。“况俊?”辛和咬牙嗤笑:“那又如何呢?这个老匹夫枉我父王如此倚重,居然敢假死行背叛之事!会算卦,会投降,就能打赢我们了?也不看看他自己教出的都是什么不成气候的儿子!”辛和古怪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害怕他吧?”向繇没有说话,神色漠漠。城楼之下,司空复恼人地还在操练那基本派不上用场的柳营雀山,辛和厌恶地皱了皱眉,刚想骂人,想到身边人,又忍住了。他有些垂涎地看了看他,又瞄了瞄他没有腿的下身,露出笑来:“你放心,你帮本宫打赢这场仗,将来我为你腾蛇氏正名,你想要金叶红槲这般的宝器,我都寻给你,让天下人,再没有人敢轻视于你。”向繇像看个笑话一般看着他,然后明艳地朝他一笑:“好啊。”·二十里外的中军大帐,深夜,灯火通明。几个老人家进帐当日,先是鼓舞了一番士气,扔给大家几颗定心丸:“放心吧,向繇也算我们看着长大的,有些小才,但还闯不出什么大乱子”,“比起二十一年前你们父辈遭遇的河洛战场,这的确是小巫见大巫”,“向繇要步相柳的后尘,九头身才算修成,可如今他只有五首,还是四目,问题不大”,老人们信手一招,年轻人们只有肃然起敬,阔敞的大帐内小孩子全部靠边站,将沙盘中心让给这些老人。作战计划是重新制定的,况俊嘉祥声音慈爱:“陛下您当时进了阵心,向繇那四首的位置您还记得嚒?”辛鸾提笔:“当时飞沙走石,位置很可能有些误差。”况俊嘉祥目光追着他的墨迹:“天元、艮卦、山卦、坤卦……然后呢?”辛鸾刹那迟疑,邹吾则在他身后握住他的手,带到左上角,“这里。”帐中的年轻人忽地窒息,见鬼地看着武烈王和陛下,拼命地去瞧那几位老人家的脸色——可老人家脸上并无波动。庄珺抚须:“兑卦。”千寻征点了点手指:“那便是:阴、山、震、泽……”一群年轻人屏息凝神,不知道老头们在说些什么?如是这般无聊,他们只好回身窃窃私语,讨论起武烈王和陛下的关系,这些长辈是看不懂还是早知道。辛鸾:“是奇门之术?可算出这个是要用在何处?”西君:“你们不是说向繇穿地纵横最是让你们棘手嚒?”辛鸾:“对。”西君言简意赅:“这可以推出向繇布阵的薄弱处。”徐守文看着况俊老大人摆弄那些眼花缭乱的小木条,“那他的薄弱之处是……?”千寻征:“水。”邹吾:“水?”跟这些老人相比他们半大小子就是目不识丁,邹吾只能细问,“是普通的水就可以?是泼?还是淹?水能让向繇那四条蛇不动嚒?”况俊老大人慈祥地笑了笑:“差不多罢,简单来说就是布九处水阵在向繇的阵盘外,向繇便会身陷泥潭一般,腿一下不得动弹,到时候不论四首五首,他也只能挺立着任你们打,再窜不进地里,也不会再裂开战场让人掉进去。”这个解释听起来实用,小子们大呼:“这个好,这个有用!”辛鸾却摸了摸下巴:“神京地下河丰富,没有地表河流可用,这行吗?”西君摆摆手:“这个简单,化形之人中挑选九位会御水的小将,在阵外勾连协助即可。”大半个帐篷的飞禽走兽,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看过一圈后表情都有些尴尬:御水的,还是九个?这事儿不简单罢……徐守文“咳咳”了两声,好心提醒:“那个,中境将军多御水。”将领们一时都看向了辛鸾,辛鸾笑了笑,任重道远地抽了口凉气:“寡人亲自去请。”庄珺与千寻征两位师傅亲自排兵布阵,命人筹备器械,又十一日,阵外九点、阵内艮山坤兑四角,全部安排完成,临到动手前夜,况俊又道:“为策完全,我们还需要神京城内有人与我们里应外合,陛下不知……”他本意是问辛鸾手中那份名单,谁知西旻自报奋勇,截口道:“我来。”况俊一惊:“女君您……”“我可以潜入王庭,我在神京盘查戒严最紧的时候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年,我知道哪里可以潜入。”西旻眼神坚毅,“您说需要做什么就可以,不会出任何差池的。”辛鸾向她投去目光,一锤定音:“好,那便拜托闾丘了。”“还有,陛下,您也有任务。”“嗯?”辛鸾惊讶,邹吾上次跟他发了好大的脾气,再不许他进阵了,他本想安生地在外观战,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任务,“我嚒?寡人要做什么?”况俊老大人慈眉善目地笑:“春生草,也是前些日子才想起来的,天元位的向繇,您比其他人都合适。”天衍二十一年十二月三十一日。风烟俱净,温暖无声,西南军吃了几次败仗,很是消停,向繇又是站在城墙远眺,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西旻已然带着人潜入神京,她神色冷静,朝手下吩咐:“西君交代的都记住了罢?你们去做,本君有些私事处理。”“娘的!这群百姓又在集聚,说要通天监牢是他们认识的人,他们要去看!”辛和气急败坏地抓着一张字条,看到向繇如此悠哉,骤然间不满:“那都是你的部队?你就不能出面给他们一点颜色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