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土豆跟种玉米、小麦、南瓜不同,得有一个催芽的环节。
所谓催芽,就是将粘好草木灰的土豆块放在一个相对温暖的地方,让土豆块上的芽眼长出嫩芽来,整个过程大概一周左右,有点类似白薯种植前的育苗。
高立德和一帮女同志忙活完就去了食堂,为接下来包水饺做准备工作。
而唐植桐和一帮老爷们则忙活着给土豆砌炉子。
歇歇停停,等忙活完,正好赶上吃水饺。
水饺是论个数的,一两粮票能换六个。
物资匮乏,乍一吃水饺,众人无不叫好,这会没人嫌弃外面的味道大了。
唐植桐跟同事乐呵了会,吃完饭就带着一身味撤了。
“你这是掉厕所了?”一回到家,小王同学闻到了丈夫身上的味道,上下打量着,试图找出臭的根源。
“回了单位一趟,劳动来着。”唐植桐将押运处煮屎的事情大概形容了一下,虽然家里人此时已经吃完了饭,但他不愿让家人反胃。
“累不累?饿不饿?你先回厢房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一把。”小王同学听后没有嫌弃,只有心疼,心疼自己丈夫干这种又脏又累的活。
“不累,在单位吃过了。你不说我都闻不出味了,一会我揉一把。”回来的路上,唐植桐在琢摸着如何应对科委,把身上有臭味的事情给忘了,否则也不会将味道带回家。
洗衣服这事这两天不能劳烦小王同学,她这几天不好碰凉水。
最终,小王同学没有拗过唐植桐,坐在马扎子上看丈夫自己洗衣服。
“我明天还得出去一趟,继续作报告。你那边怎么样?最近还有报告吗?”唐植桐在家穿的随意,找了身旧衣服穿上,蹲在地上,一边揉着衣服一边问道。
“下个星期再忙几天就没了,可算歇歇了。”小王同学托着腮,觉得丈夫洗衣服的动作有些敷衍,不过并没有开口指正,男人嘛,能体谅女人,能干家务就不错了,不能挑剔。
“我这边也差不多,这报告也太耽误工夫了。”周老师前天又给自己定了几个院校,下个星期做完可能就没了,唐植桐其实是不乐意作报告的,但眼下流行这种形式,个人无法免俗。
“是有点,但也得紧跟形势,不能掉队。”过了《一分钱》表带来的新鲜期,小王同学也开始对作报告腻歪起来,两口子都不是什么爱出风头的人,在这一点上是一致的。
“嗯,过去这阵子就好了,眼瞅着也快清明了,到时候带你出去玩。”唐植桐手上搓着衣服,朝小王同学许诺道。
小两口自打结婚以来,去的最多的就是椿树胡同,春游、游玩一类的活动并不多,用几十年后的标准来界定的话,一个“宅”字是跑不掉的。
“好呀,到时候一块挖点野菜回来。”小王同学想起了去年清明,扫墓回来割了一大捆草,当天还吃了水饺。
“行,有啥咱挖啥,不挑剔。”唐植桐笑笑,其实他心里另有打算,想着到时候给小王同学一个惊喜。
小王同学在诉说童年往事时,提起过几次放风筝,那时她父亲还在世。
打父亲去世后,小王同学的青少年娱乐活动中就没了风筝这个选项。
二十郎当岁正是春花烂漫的年华,唐植桐打算亲手做一个风筝,让小王同学重温一下放风筝的快乐。
家里没了顶梁柱,小王同学自觉地将青春年少的玩乐埋藏起来,承担起了做姐姐的责任,现在有了自己,就得让小王同学稍微卸下些担子,更快乐一些……
唐植桐所谓的洗衣服只是洗洗外套,因为棉花不能过水,所以棉袄、棉裤只能挂在外面通风晾晾。
虽然现在天暖和了,但谁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倒春寒,所以棉袄、棉裤暂时也不能拆洗,百姓家一般会等进了夏天后才会拆洗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