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打了文澜出去守门。
沈棠宁盯着窗边,一簇粉蓝绣球花被风吹得微微摇曳,沉吟片刻:“说是通敌叛国,可陛下到底没有实证,这个案子一时片刻就定不了,如今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皇后蹙起了眉,心中有所顾虑:“虽说如此,可陛下到底是天子,他若真起了杀心,大可随便找个借口。我们要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坐以待毙?”
“姨母可有想过,也许陛下等的就是我们做些什么?”她抬起头来,眼尾上挑显出几分锐利,“一旦有所动作,那就彻底坐实了长公主的罪名,还会把姨母你乃至整个谢家搭进去。”
皇后张了张唇,愣怔良久,嗓音略显疲惫:“可我已经站错过一次,这一次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身陷险境。”
沈棠宁怔了怔,她忽然有些能明白这两人之间复杂微妙的感情。
她们曾是挚友,后因政治立场背道而驰,多年老死不相往来,可时过境迁,仍旧统一了战线,因为共同的敌人,更因为……
我与你天生一对。
“其实,此事的关键在于另一个人。”
皇后眸光微动:“谁?”
沈棠宁缓缓道:“姜稚京。”
“可她如今自身都难保。”皇后皱起了眉,眼里有疑惑不解。
“所以要等。”她眼神坚定下来,“要想办法拖延时间。”
——
“池宴,你可知朕找你来所为何事?”
崇德帝来到龙椅前坐下后,垂头看向下方的人。
池宴面露沉思,倏尔笑道:“臣斗胆猜测,陛下是为长公主一事烦心。”
“朕与长公主,从前也是有过一段愉快的时光。”崇德帝陷入回忆,眼里露出几分深沉的惆怅。
那是在他们都还年幼的时候。
燕明仪是皇室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公主,她自幼聪颖,又生了一张讨喜的脸,加上父皇时刻耳提面命要疼爱妹妹,他一度也非常喜爱这个皇妹。
众人都以为长公主是饱受宠爱长大的,可他却知道,从她幼时父皇便对她格外严厉,像要求皇子一样要求她。
她不仅要学琴棋书画,也要学君子六艺,更要学那些治国安邦之策。
另外,父皇还会给她请武术老师,让她去泥地里摸爬滚打,因此燕明仪常常弄的满身是伤。
那时他总是格外心疼,偷偷为她打抱不平:
为什么学了琴棋书画,还要学君子六艺?
一个人学的过来那么多东西吗?
父皇未免太苛刻了!
有一次,他带着明仪逃课,被夫子告到父皇面前,他满心忐忑等待着父皇的责罚,可父皇沉默了很久,只是温和地问明仪:
“知道父皇为什么让你学这么多东西吗?”
燕明仪心虚地垂着脑袋,偷瞄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崇德帝这辈子都忘不了当时父皇的眼神,交织着慈爱,悲伤,又怜悯:“因为父皇希望你将来可以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绝大多数女子的一生无非就是按部就班地嫁人生子,被困在后宅蹉跎一生,以他的能力或许可以尽可能给她挑选一个优秀的驸马,可顶多最好的结果也就这样了。
真正想要改变命运,还是得靠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