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主要表现在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也顺着女儿的意更爱自己了。
对于林家的香火,她虽不至于完全不在乎了,却也不似从前一般几乎魔障了;
至于林如海,则表现在对女儿的教养上,是完全按照教养儿子的标准来了。
前世时他虽然也精心教养女儿,但那不过是因着膝下无子,把女儿充做儿子养聊以慰怀罢了。
两者看似差别不大,但实际上却是截然不同。
对于这一点,当事人林黛玉的感触最深,也因此心情有些复杂。
人就怕对比。
如果林黛玉不曾遇到一个徐茂行,那林如海绝对算是这个世道上的好男人。
他尊重嫡妻,爱护女儿。就算纳妾也只是为了延续香火,从未做过宠妾灭妻之事。
可是,比起徐茂行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他们的女儿,都是人格上的平等,发自内心觉得女儿就是该有和儿子一样的受教育权和继承权,林如海做的这些,显然就不够看了。
到了重阳这日,贾敏先安排了两个姨娘在家过节,一家三口才乘着马车,各自带着随从仆妇。前面有衙役开道,后面有家丁随行。虽只一家三口,却也是浩浩荡荡。
沿途的百姓根本不敢抬头,更别说往前凑了。
直到林家的车队过去之后,才有胆大的先开口议论:“这是哪位老爷的官眷出行?好大的排场!”
有知情的便说:“前面开道的衙役我认得一位,他常在林老爷跟前听唤。林老爷大方,每次都能得三五两的赏钱呢。”
“哪位林老爷?”
“还有哪位?就是原先的巡盐御史,管着咱们江南的盐务五六年。后来不知是得罪了谁,左迁去做了江南道御史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他。”有人可惜道,“林大人管着盐政时,军民皆安。非但各大盐商赞不绝口,咱百姓吃的盐价也不涨。自从林大人退下去之后……”
不等他说完,就有人慌忙拦住了他,警告道:“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真是不要命了!”
那人回过神来,顿时满脸懊恼之色,忙向拦着他那位拱手作揖,“多谢柳二哥了。”
那位柳二哥不以为意,摆摆手示意无妨,也不敢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议论的人是说者无心,旁观的却是听者有意。
有个锦衣公子更正带着七八个小厮在街上闲逛,遇上官府鸣锣开道,他便带着小厮让到了路边,结果就听见了这么一席话。
那两个说的人怕惹麻烦,已经悄悄走了,他却还杵在原地若有所思。
直到他的小厮上前提醒:“三爷,五月楼还去不去了?”
他回过神来,收起折扇在小厮头上一敲,笑道:“去什么五月楼?回去,爷有正事。”
“诶。”那小厮摸着被敲红的额头陪笑,谄媚道,“小的就知道三爷胸怀大志。”
那公子哈哈大笑,把折扇背在身后“唰”地展开,慢慢忘自己后脑勺处扇凉风。金冠上垂下的玉带飘飘,配上挺拔的身姿,倒也有几分出尘之气。
那小厮赶紧招呼同伴跟上去,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感慨:三爷虽说不学无术,却真有一副好皮囊。若非如此,老爷也不能这么疼他。
主仆一行到了城东的一处大宅子。门口坐着的几个小厮看见他来了,都慌忙起身迎接。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弯着腰问:“三爷才刚出门,怎么就回来了?可是小的们忘了拿钱袋?”
说着,大巴掌抬起来,顺势就要打那跟在公子哥身边的长随,嘴里骂着:“你这皮猴,总这么不经心。也就是三爷疼你,次次都护着。但凡记得三爷的恩情,也该更仔细些才是。”
那小厮也不敢反驳,只好缩着脖子挨打,冲着公子哥苦笑连连。
那公子连忙用折扇拦住了,不高兴地说:“诶,赵大,你这是干嘛呢?虽说是你的侄子,但已分了房,是好是歹再轮不到你来处置。”
他示意那小厮藏到自己身后,对赵大道:“再者说了,三爷我回来是有大事要禀报老爷。你懂什么呀就在这儿瞎起哄?”
赵大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连说不敢了。
那公子不耐烦,一叠声催促他让路,顺手把人推开就大步进去了。
进门之后,他弯都没拐,直接就去了前院书房,随手抓住一个小厮问:“老爷在哪里?”
那小厮道:“明日要宴客,老爷在东园花厅里看着他们布置呢。”
“我找他去。”公子哥示意身后的小厮们不必跟着了,独自一人大步流星便去了东边的花园。
花园里热闹得很,来来往往都是人,有搬桌子的,有抬椅子的,有挂灯笼的,有挂彩绸的,还有搬各种花草盆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