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下巴缩在被子里,乖乖点头。
等乔文远出了房间,何炎在姜蜜床边坐下,一手撑在床上,声音里带了t?那么点酸,“我刚才哄你睡觉你怎么不听,就这么听你文远哥的啊?”
何炎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姜蜜和陈演还有乔文远相处时的样子,怎么说呢,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陈演那么挑剔多事,好像浑身是刺的一个人,在面对姜蜜时,好像已经自己先拔了一半的刺。
乔文远那么冷的一个人,何炎和他做朋友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何炎压低了点身体,凑到姜蜜近前,用说悄悄话的音量小声说:“蜜蜜,你悄悄告诉阿炎哥,我和你文远哥,陈演哥,你最喜欢谁啊?”
姜蜜看着阿炎哥凑到近前的脸,脑袋晕乎乎的,莫名很想笑,她嘻嘻嘻地笑着,就是不好好回答。
何炎又用骗小孩的语气说:“你忘了?陈演和文远天天就知道抓着你学习,对你管东管西的,都是谁带你出去玩的?”
何炎觉得自己大度一点,不跟江川比,那在他们三个里,自己这个哥哥总要排第一吧。
姜蜜眼睛水汪汪的,眨啊眨啊,不知道是听不懂何炎的话,还是装听不懂,伸手扯住何炎额前的一缕头发,小声地张嘴叫人,声音软软糯糯,“阿炎哥”
何炎也顾不上头皮被扯动的那点疼了,顺着姜蜜的力道让她扯着头发,咧嘴乐了,“最喜欢阿炎哥了,对不对?”
那语气不像是在幼稚的好哥哥比赛里拔得了头筹,倒像是在奥运会上夺了金牌。
姜蜜嘟了嘟嘴,似乎是嫌弃他声音大了,抓着手里的头发用力扯了下,一本正经道:“小声点。”
何炎立刻乐极生悲,被扯得呲牙咧嘴,“好好,咱们不让他们听见。”
姜蜜不说话了,只睁着那双水汽濛濛的大眼睛看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近到何炎甚至能察觉到她清浅的呼吸。
“蜜蜜,你怎么突然醒了,自己在这害怕吗?”何炎的声音好轻,像是怕吓到她一样。
姜蜜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皱眉努力地想了下,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好像做梦了。”
“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小学的朋友了,阿月。”
姜蜜一点点想起了刚才那个梦,不久前她做过同样的梦,在她小学时老师的办公室里。
妈妈拉着她的手,她头上的蝴蝶结一晃一晃的,她的好朋友阿月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被她妈妈扯着。
只是这次的梦里,她变成了阿月,她仰起那张稚嫩的脸,抬头望着自己妈妈开开合合的嘴。
那些话像刀子刺在她心上,过往的关心、照顾,手拉着手上学放学,一起逛公园,半夜掖被子那些甜的回忆也混杂在一起,变成蜜糖抹在刀刃上。
那刀子上沾了蜜,所以刺进心里,好像更疼了,那些甜隔在那里,所以伤口总也长不好。
何炎望着姜蜜的眼睛,那么清澈,以至于他以为这双眼睛从未见过这世界暗的一面。
他以为她的世界只有白,所以她才能像阳光一样温暖。
今天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她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见过黑,那黑带走了她性格里的开朗外向,却给了她更加温柔绵长的力量。
何炎有点困难才发出声音,“在梦里,阿月还好吗?”
姜蜜长长的睫毛扑闪几次,慢慢闭上了眼睛,她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声音越来越轻,“阿月这里好疼。”
姜蜜的呼吸一点点变得平稳,她睡着了。
她拽着何炎头发的手自己松开了,一点点垂了下去。
没有了拽着何炎的力道,他却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所牵引,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看着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竟然看得入了神。
明明是在梦中,不知为何有一滴泪从姜蜜眼角滑落。
何炎不想让那滴泪落下。
那滴泪好像是在他心口滑过,留下一道潮湿的微热的水痕。
很快,水痕蒸发,消失得没了踪迹,可是何炎的心口,那道泪痕的位置微微紧绷着,像是哭过后脸上绷紧的皮肤。
鬼使神差,何炎的身体越来越低,他的唇轻颤着凑近了那滴将落未落的泪。
那距离好近,姜蜜的呼吸就打在他脸侧,下一秒,何炎就要碰到那滴泪了,在它隐没入发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