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是怎么做到的,又笨又聪明的。”陈演收回目光,很欠揍的语气。
“你——”姜蜜被阿演哥的毒舌欺负惯了,“哼”一声别过脸不理他了。
“我今天是很烦。”
陈演说着烦,语调却平静的没有一点起伏,“我烦我妈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再生个孩子,烦她要说成是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也不在乎我想不想要,烦她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承担不了还不去检查,还烦我爸——烦他好像一点也不为这些心烦。”
陈演低着头,盯着手里握着的奶茶,突然说了一堆“烦烦烦”,他也不指望姜蜜能听懂,因为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烦什么。
他只是自顾自在跟她抱怨,少见地跟人表露自己的内心,“我只是不明白,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再要一个孩子?”
“会不会她不是在执着于孩子。”
“什么?”陈演移开盯着奶茶的视线,看向身边毛茸茸的一团。
姜蜜的眼睛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很亮,亮得像头顶上的星星。
“会不会她执着的其实是,陪伴,关心,和爱。”
她用那双黑葡萄似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语气变得很柔软,“就像是,其实你也不是在心烦,你只是在担心她。”
陈演觉得她的眼神好像有实体,不然他胸腔里原本安稳跳动着的心脏,为什么好像被触碰了。
陈演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上次他回家时,因为陈母的那句“你弟弟妹妹也不可能跟你争家产”,他还是被刺到了。
在内心深处,某个他都没有意识到的角落,他在暗暗怨怼,怨怪母亲的不理解和不信任。
全校的人都可以不理解他,可以误会指责他。
可是为什么妈妈也会这样呢?
是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人吗,奇怪到没人会理解他,或者想要理解他。
不过现在,他突然发现。
就像一枚硬币的另一面。
在他怨怪母亲不理解他的时候,其实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她。
下午让他感觉别扭的,奇怪的那部分终于变得清晰。
和父亲的那通电话,他们只用两分钟,几句话说完母亲的事,然后用十几分钟聊工作,聊公司。
哪怕他打这通电话的本意其实跟工作毫无关系。
陈演从小向他的父亲学,学言行举止,学思想理念。
或许是因为母亲,叔伯亲戚,学校的老师,甚至是和他打架的同学家长,在面对他父亲时,都会变一张面孔。
他以为那就是力量。
但是此刻,他第一次觉得茫然,他少见得觉得无力。
“我爱你,我很担心你。”姜蜜软软的嗓音忽地拉回了他的思绪,却顷刻间炸毁了他的思维、理智。
陈演的第一反应是怀疑他听错了。
“什么?”他盯着身边毛茸茸的外衣里露出的巴掌大的一张脸,黑色的发丝被晚风吹起,粘到粉色的唇瓣边,随着她开合的唇乱晃。
陈演盯着她的嘴唇,试图去读她的话,如果听觉会出错,视觉总该是真实的。
“我爱你,我很担心你。”姜蜜认真地看着阿演哥,建议道:“你可以这样和你妈妈说,会比任何劝说更好。”
“阿演哥?”姜蜜伸手在阿演哥出神的脸前晃过。
“嗯。”陈演挤出这一声,就扭过头,不想再多看一眼旁边坐着的傻子。
姜蜜的声音有点惊讶,“阿演哥,你耳朵,脸还有脖子,怎么都红了?”
“闭嘴。”陈演咬牙道。
姜蜜忙低头想去解她膝上盖着的外套,“别逞强了,你肯定是冻坏了啦。”
“别乱动,我不冷。”
陈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忙着想解开两只袖子的手拽回来,塞进她膝上盖着的自己的外套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