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烽火台里怎么混进了一只王八,原来是公子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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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后,澧京就彻底入了夏。
祝予怀怕冷,也怕热。芝兰台里虽置了冰,一天下来也能把他热蔫了,回到家就瘫在竹榻上不想动。
卫听澜也不着急,就搬个马扎坐在边上给他打扇,等着他缓过来。
祝予怀有气无力:“你不热吗?”
“还行。”卫听澜往嘴里丢了块冰,嘎嘣嘎嘣地嚼,“易兄去拿冰酪了,一会儿我们去竹林边上吃,那里凉快。”
祝予怀瘫了一会儿,勉强支起身:“那我先去换件衣裳。”
舆图只画了个草稿,丢在书案上几天没动。卫听澜也不去催,他知道祝予怀成竹在胸,只要恢复了精神,花不了多久就能画完。
他们捣鼓泥巴的那些日子,明安帝就已病愈重返朝堂,朝中局势一如往常,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祝予怀去里屋褪下了学子青衫,换上了从雁安带来的葛纱单衣。
南方天热,这类薄罗、薄丝做的寝衣在雁安十分流行,家常穿再寻常不过。
但从西北来的卫小郎君却是没见过的。
背后的竹帘响了几声,卫听澜回眼一瞧,嘴里化一半的冰块差点一骨碌噎进嗓子。
蒲扇掉到了地上,他匆忙地站了起来,慌张地偏开了脸,含着冰块支支吾吾:“你、你这衣裳怎么……”
怎么跟没穿似的?!
祝予怀没明白,看他脸红耳赤,还以为是热的,好心道:“这是葛纱,很凉快的。可要给你拿一件?”
“不不不……不用了!”
看他走近,卫听澜只觉一股燥热涌上了头,本来没觉得暑热难耐,现在竟快冒出汗了。
他的眼睛忍不住想往祝予怀身上瞟,心中又下意识唾弃自己,低了头急急道:“一会儿要去纳凉,我先把桌凳搬出去。”
一边说着,抄起手边的矮凳就落荒而逃了。
祝予怀迷茫地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葛纱是薄了点,隐约能透出手臂的肤色,但他里头还叠穿了一件生丝薄衫,不该透的地方都没透啊。
祝予怀捡起地上的蒲扇摇了摇,不明所以。
不管了,这么热的天,保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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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虽热得让人头昏脑胀,但该忙的事还得忙活。
学子们的观习志向都已落实妥当,自六月开始,那些年岁、资历与成绩均已达标的学子,都要进入朝堂各部,进行长达一年的观习。
庞郁去了兵部,季耀文去了鸿胪寺,颜庭誉也如愿进了都水监。
按理说,学子们身无官职,观习也就是在各部衙门里打打杂,但颜庭誉是个例外。
都水监下设的河渠署,每隔几年都会遣人往泾水一带进行实地考察,今年的名单刚定下,颜庭誉竟然也在其中。
“这事我听说了,是蒋夫子推荐的。”季耀文悄悄八卦,“他没收了崇如好些图纸,偷偷拿去给都水监的熟人看,俩老头私下一合计,哎,觉得崇如是可造之才!就把她塞进名单里了。”
颜庭誉冷笑地磨着砚台:“但蒋老头把我最后的心血也给收走了,一张都没留!还训了我半日,说我纸上谈兵。”
祝予怀安慰她:“蒋夫子是有些严苛,不过他肯破例推荐你,定然还是欣赏你的。”
卫听澜在旁听着,插话问:“什么时候要走?”
颜庭誉随口道:“大概六月中旬之前吧,汛期快到了。”
实地考察的任务很重,不止要勘测河道,记录汛期,还得与当地官员打交道,调查舟船运转情况,检查水利设施的损耗程度……这些都是劳心费力的大工程,没个大半年回不来。
分别在即,季耀文还有些伤感:“唉,崇如啊,青山一道同云雨……”
“谁跟你同云雨。”颜庭誉嫌弃地打断,“你就安生在京城吃香喝辣,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几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