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惊扰了段云松,他狐疑转头,见符因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
二人沉默对视,气氛尴尬。就在段云松剑眉将竖之际,符因讪笑一声,打破僵局:“段兄这折扇不凡,一路瞧着让我好生艳羡。”
段云松显然不信,却也懒得多问,虽不愿搭理她,却碍于礼教不得不回应:“道友过奖,不过家父所赠的小物罢了。”
符因低头碾了碾脚底,确认残魂已散,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心中暗道:总算是混过去了。
她与段云松自相识起便暗中较劲,针锋相对,此刻却诡异地和谐了一瞬。
邬宓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片刻,低头拨弄火堆中的树枝,似有所思。
班代云在外人面前装得高深莫测,在熟人面前却像个静不下的毛孩。
她转而看向邬宓,纠结片刻后问道:“喂,你那白光是怎么回事?感觉比段师兄的符箓还管用。”
对师兄如此称呼颇为无礼,邬宓却未动怒,温和一笑,似与贯清宗古朴严肃的气氛格格不入,反倒多了几分有趣。
他手指微顿,抬头看向她,温声道:“些许微末伎俩,驱散残魂罢了,不值一提。”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光芒,低声道,“只是那黑雾并非真身,而是受人操控的傀儡,真正祸源尚在深处。”
段云松坐在稍远的阴影中,闻言冷笑一声:“师弟好眼力,只是此言未免武断。你灵脉残破,能驱散残魂已是侥幸,怎还敢断言祸源所在?”语气虽平,却暗藏刺探,显然对邬宓存疑。
邬宓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师兄若有疑,明日一探便知。我只述所感,未有半分虚言。”
符因在一旁听着,心中微动。
段云松对邬宓的戒备显而易见,而邬宓虽语气温和,却隐隐透出一丝暗暗较劲的意味。
叶飞沉手握长剑,坐在火堆旁,目光沉稳地扫过众人,沉声道:“都省些力气,今夜休整,明日深入查探。无论那黑雾何来,既扰我贯清宗辖地,便不能放任。”他看向邬宓,“师弟若有猜测,不妨直说,也好有个准备。”
邬宓略一沉吟,低声道:“我疑这黑雾与禁术有关,能操控残魂,又抽干精血,非寻常邪祟可为。明日若寻到源头,或能解开谜团。”他语气依旧柔和,神色却似带着一丝苦涩悲悯。
符因凝视着他,终于明白,那萦绕在他眉眼间的气质,是一种近乎神性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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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洞外风声愈发刺耳,似无数细爪在林间抓挠。
符因借口守夜,独自走到洞口,目光扫过漆黑密林。
月光被厚云遮蔽,偶有银辉洒落,映得枯枝苍凉萧瑟。远处低沉的呜咽声越发清晰,仿佛某种存在正在暗中窥伺。
她指尖轻触“窥天瞳”,灵力缓缓注入,试图唤醒其力量。
“窥天瞳”微微一颤,符文流转,散发出微弱金光。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涌入心间——那是符济的气息,温和坚定,却带着决然的悲凉。
她闭目感知,却只见一片模糊画面:鎏金色的眼瞳缓缓从眼眶剥离,坠入无尽黑暗。
符因猛地睁眼,心跳如擂。
那是“窥天瞳”离体前记录的最后一幕。
她转头看向洞内,叶飞沉与段云松敛息端坐,眉目间正气凛然。
符因翻手收起“窥天瞳”,眉间罕见地染上郁色。
时间流逝,山中只余风声呼啸。
夜半时分,洞内众人渐入梦乡,只剩符因与邬宓守夜。
篝火燃得微弱,昏黄光芒映得洞内一片朦胧。邬宓靠着石壁,目光落在洞外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