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言起身,与陆嘉静对视了一眼,知道有人来了。
宅院的大门被推开,林玄言望着门口站立的那对道侣,平静道:“有失远迎。”
陆嘉静站在他的身边,道心飘摇。
林玄言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没事。”
陆嘉静嗯了声,看着这位五百年未见之人,看着那平静而冷漠的眉眼,絮乱的心境逐渐平静。
叶临渊与夏浅斟穿过皑皑的庭院,走到了石阶下,他看着陆嘉静,看了好一会,行了一礼:“师姐好久不见,这些年叶某让师姐受苦了。”
陆嘉静冷笑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林玄言挡在陆嘉静身前,道:“今天你该不会只是来叙旧的吧?”
叶临渊看着他,道:“七年前,你能逃开那个必死之局,我颇感意外,这令我合道之日晚了七年,但你终究逃不了一辈子。”
季婵溪也站起了身,站在林玄言身侧,握住了他的手,望着叶临渊的眼神锐利得像是刀子。
“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大剑仙?要打便打要杀便杀?在这里故弄玄虚废什么话!”季婵溪指了指夏浅斟,厉声质问:“你自己上还是和这个女人一起上?”
叶临渊看着这个黑衣黑裙的小姑娘,温然笑赞道:“后生可畏,如此年纪便入通圣,比我当年更强。只是可惜,年纪终究太小。”
季婵溪神色更加不耐烦,她道:“要出剑便出剑,啰嗦什么啰嗦?”
叶临渊道:“我此来不为出剑,只是取剑而已。”
说完之后,他回身望了一眼,笑问道:“怎么不见失昼城大当家,听闻大当家风采绝伦,叶某早就想见一见。”
林玄言眼色阴沈,沉默不言。
方才叶临渊出现在长街上的那一瞬,他便心生感应,知道了对方的目的。
他留在了宅中,但让南宫设法避开叶临渊,直接前去干明宫,想方设法救出邵神韵。
若是叶临渊真的入了见隐,那么这一战多一个南宫也没有意义,况且他有信心,只要是季婵溪持剑,他们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南宫真的能破开封印救出邵神韵,那么几人联手,甚至有机会直接将他杀了。
但是刚才,叶临渊说出取剑二字之时,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忽然涌现心头,失昼城三年,他的道心早已坚如磐石,而如今随着叶临渊的出现,却隐隐有了松动的征兆!
叶临渊只是稍一思索,便洞悉了南宫的去向,微笑道:“大当家虽然道法通天,但承君城大阵亦不是纸糊的。也罢,稍后我便去见一见那位大当家。”
林玄言心中骤然绷紧,他将另一只手伸到身后,握住了季婵溪的手,他能感觉到,季婵溪的手心亦满是汗水。
叶临渊看着季婵溪,伸出一只手,淡然笑道:“借你夫君一用。”
与此同时,林玄言大喊道:“同心!”
季婵溪闭上了眼,下一刻,她骇然睁眼。
她与林玄言握紧了手,心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隔断了,无论如何也勾连不到一起。
叶临渊微笑着看着他,如出一辙地喝道:“同心。”
巨大的心跳声在宅子中扑通响起,林玄言一个趔趄,身子前倾,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叶临渊,浑身颤抖,背心皆是冷汗。
只是肉身化剑,魂魄离体的前兆!
陆嘉静同样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难以言表。
能与林玄言心意相通者唯有她与季婵溪,叶临渊又是怎么做到的?
她想不通其中关节,但是下意识地捏紧了林玄言的手,大喊道:“你给我回来!”
叶临渊依旧伸着手,看着林玄言痛苦不已的神色,平静道:“持剑者唯心意相通耳,你生为剑灵,在这世上能与两位女子真心相爱,殊为不易。但是你偏偏忘了,这个世间,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你的记忆是我给你的,你的肉身是我替你选择的,你的人生道路是我替你谋划。纵使你后来偶得机缘,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但那只是人生某个节点的选择,虽事关重大却无法改变根本,可你依然是我啊,这些联系比血脉更深,你又如何斩得断呢?”
“你与当年的我,何其相似啊……”叶临渊手指一转,似隔空遥遥虚抓,此刻林玄言的身影已经渐渐变得虚幻,他的法相向着叶临渊的方向不停前倾着,似是随时要凝成剑,被叶临渊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