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言以手按胸,竭力抚平胸腔间紊乱剑气,周围所有的景致都在视线中退了出去,天空中再也落不下一片雪,那是镇天下绝对的剑域。
“出来!”林玄言低喝一声,手指抹过眉心,如开天眼。
林玄言眉心微红,身后数百道剑气列阵而出,百里之内雪尘荡空,无数剑气调转方向,齐刷刷地面相镇天下。
镇天下一手握剑一手负后,冷冷道:“剑道至孤至简,至绝至直。你这些花哨手段可以唬唬其他人,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镇天下抛剑而起,身形雀动,古剑在半空中燃烧成金色,那一剑凌空直坠,似天罚降下。
林玄言心意微动,雪白剑气如万箭齐发,浩浩荡荡地卷向镇天下势不可挡的身影,而镇天下丝毫不避,竟似化身为剑,将漫天雪白剑气斩得如雨水打落。
双发的剑域碰撞在了一起,肃杀之意席卷千里,天地崩裂的声响震耳欲聋!
“去死。”
镇天下率先破剑域而出,回身斩出三千余道齐整剑气,暴雨梨花般激射向林玄言。
林玄言身子被剑域爆炸的气浪掀起,面色苍白,他挥剑劈砍出几道银月般的剑气,与镇天下强行拉开了距离,随后长袖如卷,将万千剑气尽数洗去。
但饶是如此,林玄言依旧损伤很重,他停在一块浮冰之上,呼吸沈重,脖颈处甚至都有几道极锐的剑痕。
镇天下不依不饶,身影快如流星,在空中幻化出连绵的残影。
又是一次撞击。
连绵的残影重新撞回镇天下的体内,苍白的剑气照出了他狰狞阴鹜的笑容,林玄言脚下的浮冰刹那崩碎,身子竟然被硬生生地撞入了海水之中。
海水冰冷刺骨,顷刻浸透了他的背衫。
林玄言被那一剑震得浑身发麻,如今他的境界与镇天下始终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这种差距一开始或许无法体现,但是在长期的战斗之后会越发明显。
“南宫……你怎么还没来啊。”林玄言叹了口气,心想难道自己注定要靠女人了吗……我不想的啊……林玄言轻声叹息,冰寒的海水洗去了他的所有杂念。
海水缓冲了他下坠的速度,林玄言分出剑气裹挟自身,停顿之后如潜龙升空般长窜。
悬停在海面之上的镇天下剧烈喘息着,眉目间却尽是张狂笑意。
一剑将宿敌斩入大海,何等快意!
片刻之后,他神色微变。
海面震荡,雪白的身影裹挟着打量的海水破海而出,身后带出的海水与碎冰连成长龙。
一剑劈落,剑气连绵如瀑布泻下。
镇天下在短暂的惊愕后恢复冷漠,他二话不说,反手一剑劈开天河般的剑瀑。
两剑隔空相击,漫天都是纷纷的剑影,漫天碎冰之间倒影他们无数的身影,而这些镜像又被狂暴的剑风一瞬撕碎。
进退相击间,两人瞬息辗转千里,所过之处皆成废墟。
“差不多了。”镇天下忽然仰起头,喟然长叹。
林玄言白衣已成血衣,他手中无间,一身剑意亦是千疮百孔。
镇天下看着他沈静的面容,不解道:“我以为你只是出来试探一番,心知不敌便会退回失昼城,没想到真要与我死战,愚不可及。”
林玄言唇口尽是鲜血,他冰冷地看着镇天下,张了张嘴,鲜血从牙齿间淌了出来,说不出一个字。
“去死吧。”
镇天下修为攀至巅峰,整座大海泛起了巨大的涡轮,林玄言听到了大海之下,某座大阵转动的声音,他知道那是血尸大阵。
“你要以南荒所有神灵成就你一人见隐么……”林玄言摇头轻笑,“南荒子民为你征战杀伐七年,如今都要付之一炬?”
镇天下淡漠道:“那七年不过是我给他们的一个机会,可惜如今兵败,他们便再也没有价值了。血尸大阵转动六十四轮,南荒彻底倾覆,唯我一人得道。”
亿万生灵的惨叫声自海底传来,落到半空中时已然只似缥缈的呓语。
镇天下看着脚下,剑尖悬直直指海面。
“此处便是血尸大阵的阵眼。”镇天下松开了手,古剑笔直坠下,落入了海水之中。
整座海洋都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冰川塌陷,海水蒸腾,整个天地都成了一座漆黑的熔炉。
都该结束了……
这个念头才在镇天下脑海中萌芽,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