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宫内,镇天下黑衣白发的身影再次清晰了起来。
他苍白的肌肤上布满了细锐的剑痕,衣衫的墨色似乎也重了几分。
他漂浮过琉璃宫的上空,剑目扫视四周,如巡弋而过的幽魂。
他伸出手掌,整个琉璃宫的虚影浮现掌心,他俯瞰掌心,如观山河,一切落入剑目之中,皆纤毫毕现。
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合上掌心,重新负于身后。
“你究竟在找什么?”
镇天下喃喃自语。
他伸出手,在虚空中随意划了几下,落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剑阵,剑阵之间遥遥相对,锁死了一整座琉璃宫。
嗡然一声剑鸣在海水中响起,无形的波纹漾了出去。
镇天下的身影在海水中快速移动中,明亮的剑芒化作了一道雪白的细线。
他瞬息来到了曾经的王座面前。
王座的方位早已难以辨认,所有的奢华都成了废墟,满目荒凉。
但他依旧记得。
他擡起头,崖壁上白骨的龙骨残破的头颅对着这个方向,他望着龙骨空洞的眼眶,神色难得怅然。
“九死南荒君应恨啊……”
他微微闭眼,伸手临空描摹。
曾经王座的位置,一袭火红的衣裳徐徐燃起,又随着暗流寂寞地消散。
……
蜃妖大殿已然沈寂了数日,其间大门紧闭,无一人可以进入。
今日,大殿的殿门终于缓缓打开,蜃吼幽蓝色的身影如真如幻缓缓浮现。
那破碎的万里蜃市在殿门开启之时重新构筑了起来。
沈寂的蜃妖大殿再次喧沸起来,那些蜃市之中沈睡的蜃妖很快苏醒,然后察觉到了什么气息,皆兴奋地欢舞起来,似是迎接王的苏醒。
蜃吼手捂着嘴,打了个饱嗝,一身力量喷涌之下,整座虚幻的蜃市都栩栩如生。
他慵懒的面色中已然掩饰不了嗜血的杀意,相争万年的对手终于亲手死在自己手中,一身妖力更被自己汲取,反哺自身,等到南荒再次浮出海面,他甚至可以借助南荒蕴藏万年的气运试着再次迈过那道坎。
如今雪山定然不是自己的对手,覆灭失昼城之后,他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他与那一人,同样是大道殊途,互不相干。
届时只要他第一时间迈入见隐,即使是他也不会刻意来找自己麻烦。
那时候是真正的大道可期啊。
蜃吼越想越快意,他的身形如蛟龙般腾起,化作一道海水中扶摇百丈的身影,裹挟了海水冲了出去,挟带着龙卷般的水流冲上云霄。
云霄之间搅起了巨大的旋涡。
即使远在失昼城,依然可以望见那海上云浪凝聚成城楼,有蜃龙的巨大的影子浮曳其间,行云布雨。
南绫音在下弦殿顶遥遥望去,一双清冽无尘的眸子越发凝重。
这些日夜她总会想起那些犹自困在蜃妖神殿的修士,其中还有她很是喜爱的徒弟。
“该开战了。”她望着那个千万里外耀武扬威展示法相的巨大影子,轻笑了一声,重复了一句之前南宫对她说过的话:“妖魔猖獗,自当慑之以剑。”
……
雪原上,一片巨大的冰原缓缓开裂,冰凉的海水翻涌着白雾般的寒气喷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