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见他们都不说话,目光落到了陆嘉静的身上,目光在她胸脯处转了一番,啧啧道:“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又来了位惊天动地的大美人,只是可惜,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内心深处太依恋大当家,即使是我夺舍之后依旧感染到了我,唉,为了向大当家表明决心,我只能忍痛杀了你了。”
少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陆嘉静此刻身子骨虚弱极了,甚至难以维持化境的修为,但她依旧冷冰冰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林玄言的手。
若是有必要,她哪怕拼着再次跌境,她也要握住三尺剑斩杀此人。
最后,他的目光望向了林玄言。
白衣黑发的林玄言也望着他。
他们就像是在照一面截然相反的镜子,镜子中是注定了一生为敌的脸。
那大蛇之上,少年的脸难得地带着些眷恋,他舔了舔干燥的舌头,似是陷入了回忆,“万载一梦,还能见到你,真好。”
“好久不见。”林玄言平静地看着他,确认了他的身份,“我应该怎么称呼你?镇天下?”
陆嘉静的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些,她望着巨蛇上,少年桀骜而悲伤的脸,回想起亡灵岛上的浮雕,那龙王的手中,抵着的那柄古拙大剑。
当时林玄言告诉她,那柄剑的名字便是镇天下。
“在失昼城的时候,别人都称呼我为南十四,但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当时十四下面有十三个人,上面更是有嗯……很多人。”少年笑着说:“既然有人还记得我的真名,那当然最好不过。在不久之后,这个名字会传遍失昼城,然后传遍整个天下。对吧,三尺?”
陆嘉静冷冷道:“你的废话有点多。”
自称镇天下的少年阴冷笑道:“怎么?小美人等不及了?若不是有我心仪的南宫大当家在一旁看着,我现在就让你体会一番人间最美妙的滋味。”
林玄言看着他,道:“我叫林玄言。”
镇天下嗤之以鼻,“呵,取了个人名,再娶了个人族美人,就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林玄言冷笑道:“三万年前被打落深渊的感觉如何?如今做了个窃取南荒气运的小贼就得意忘形起来了?”
镇天下道:“三万年前输的本就不是我,你那位主人用尽阴谋诡计,最后耗尽了人族大半的气运,甚至以后人不可成圣为代价,才堪堪斩出了那一剑,最后也不过险胜罢了。而如今,他们都死了,狗之间打架可从来不看主人,更别说,死人。”
他于眉心外并拢双指,然后斜斜地转动手腕,对着林玄言推过去。
就在他的指间,一道银白色的剑光便如瀑布泻出,径直斩向了林玄言。
“你把自己当狗,可别扯上我。”林玄言冷笑着伸出了手,用拇指和食指举重若轻地捏住了那道剑气,然后手指一拧,那磅礴剑意轰然破碎。
镇天下眯起了眼。
林玄言感受着指间残存的剑意,如释重负道:“我还以为你重返了那个境界,看来是我多虑了。”
镇天下坦然道:“我是血尸大阵的中流之杵,整座南荒的气运都不过是我的囊中之物,只等我慢慢蚕食,重新步入见隐。届时你连站在我面前叙旧的资格都没有。”
林玄言疑惑道:“既然你还未见隐,为何敢出现在我与大当家面前?”
镇天下似哭似笑道:“冤枉啊,哪里是我来找的你们,分明是我在此处缅怀琉璃宫主,你们突然冲过来打搅了我的雅兴,我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你们杀不掉我,才敢小心翼翼地出来与你们说说话。”
他早就在此处?
为何自己毫无察觉?
莫非他的境界此刻尚在我之上?
林玄言神色愈发凝重。
若是今日他与陆嘉静孤身前来,恐怕凶多吉少,幸好有大当家陪同,只要没有其他大妖在外埋伏,他们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陆嘉静看了他一眼,林玄言明白她的意思,悄悄摇头,只是两个人握着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镇天下看了一眼他们紧握的手,讥笑道:“看来你还是把自己当做一把剑,没有主人的驱使根本发挥不出最大的力量。也是,那一场大战里,你的剑魂被硬生生打散了,如今哪怕重新生灵,又哪里是当年三尺剑真正的风采。”
剑魂?
林玄言神色一沈,剑魂被打散?
他无法想起这段记忆。
只是灵光乍现,心想难道秋鼎打算最后送给自己的东西,是自己破碎的剑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