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的问答结束之后,裴语涵都会干干净净地叩拜师父,然后离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数月。
而某一日的午后,一只羽毛鲜红的大鹤飞离了寒宫,载着两位神仙似的人乘风远去,远离人间,不知何向。
俞小塘看着那只远去的大鹤,满脸羡艳之意。
对着钟华憧憬道:“以后我也要养一只大鹤。”
钟华想了想,笑道:“养鹤难度有点大,可以先养只大白鹅。”
俞小塘想着大白鹅在剑场上一扭一扭跑动的场景,嘟着嘴摇了摇头,“我怕养鹅的话哪天忍不住把它炖了。”
钟华问:“你前些日子不是一直在和师祖学剑么?怎么样了?”
俞小塘道:“学了三四分吧,我一直觉得师祖有些……不近人情,而且不太会教人。”
钟华道:“可能是你笨。”
俞小塘瞪了他一眼:“师父都说,放眼整个天下,我都算得上是天才了。而且如今我学了师祖亲传的剑,今后肯定前途无量的。”
钟华笑道:“那下一次试道大会,你夺个魁回来?”
俞小塘道:“那是自然,像你这样水准的修行者,在我现在看来就是土鸡瓦狗。”
钟华也不恼,笑着拥住了俞小塘的纤腰,道:“那我这个土鸡瓦狗要来好好教育一下小塘了。”
俞小塘挣扎了一下,道:“放开我,现在是白天……”
钟华在她的侧靥上亲了亲,将她拉拉扯扯地向着房间走去。
俞小塘忽然道:“我听说摧云城下文书了,说想要他们的少主回家?”
钟华冷哼道:“那些墙头草,如今浮屿倒了,没靠山了,就想着傍上重新振兴的剑宗?”
俞小塘说:“可那终究是你家人啊。”
钟华仰头望天,沉默片刻,最后道:“没事,先不回去,吊着他们,那时候追杀得我们这么苦,哪有现在老老实实回家的道理。”
俞小塘哦了一声,挣脱开他的怀抱,道:“我先去练剑啦,师祖虽然走了,我也不能马虎呀。”
钟华道:“随便练练就好,别像你那个二师弟一样练剑练痴了。”
俞小塘叹息道:“我们剑宗就我们几个弟子了,大家对我那么好,我不想让大家失望。”
钟华笑道:“剑宗弟子哪里少了,如今山下排着好长的队呢。”
俞小塘扶着额头,道:“不是竖了块不收徒的碑了吗?那些人还不走?”
钟华道:“要不我去赶人?”
俞小塘摆了摆手,“没事,晾着他们就好。”
钟华笑道:“是,大师姐。”
俞小塘白了他一眼,不由回想起夜里两人在床上的时候他总喜欢喊自己大师姐,仿佛那样很……刺激。
但是她总是不愿意喊他小师弟。
这是她心里很禁忌的称呼。
小师弟,小师弟……小塘现在过得很好,你也好好的啊。
……
而落灰阁中,裴语涵正在抄书。
笔缓慢地落着,细细将一笔一划落满了整张白纸,那些字迹最初还透着凌厉的剑意,写到后面越发圆润工整,好似簪上宣纸的一朵朵小花。
她擡起头,眯着眼看着红鹤远去的影子。
然后重新低下头,在纸上落字。
第一笔有些歪。
她轻轻叹息,搁下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