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是怕他们喝冰水太冷了么,”沈佑道,“而且,我今日不还帮忙送饭了吗?”
茂平淡淡开口,“差点将送饭的马车赶到荒林里,若非属下和火头营的弟兄反应快,今日校场上的新兵们都得饿肚子了。”
“那我还……”
“够了!”宋玉昭冷喝出声。
人怎么能蠢成这样?
她本就是看他家中无端生祸,人也不像是真傻,这才将人留在营中,结果他倒好。
合着平时的傻不是装的,前夜的不傻才真是装的。
宋玉昭懒得和他再废话,“你明日跟着我吧,有什么不会的,我亲自来教你。”
“好啊,求之不得。”沈佑无所谓地摊摊手。
茂平长呼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宋玉昭,“校尉,帐中的事有属下和楚英便够了,不如……不如还是让他去新兵营吧。”
沈佑道,“不是,我真的有这么差吗?”
茂平:……有。
宋玉昭冷不丁轻笑一声,笑得茂平心中一紧,沈佑刚想回头看她,便觉得身边冷飕飕一阵风刮过,不知是因为她的眼神还是因为她行走间带起的冷风,激得他打了个寒战。
“今夜月色不错,沈公子在帐外好好赏月吧,就别去打扰茂平清净了。”
“哦……”沈佑点头应下,下一刻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什么?!我……”
宋玉昭和茂平各自离开,只留下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害,不就是赏月吗?这有什么。”
沈佑抬头望天,漆黑的天空层云密布,别说月亮了,连半个星星的影子都没瞧见。
“这军中的日子还真不错,”他忍不住咋舌,迎着冷风拢了拢衣服原地坐下,“连赏个月都有这么多云来陪我,走大运喽。”
*
昨夜一宿没睡,白日又忙了一天,宋玉昭头疼得厉害,回到帐中准备先躺下休息一会儿,就见帐中的盆架上已经放了盆冒着热气的水,连擦洗的毛巾都在旁边摆好了。
屏风外的火盆旁边,被褥整整齐齐铺在地上,却不见人。
下一刻,阿兰拎着一桶水从外面进来,袖子撸得高高的,露出手腕上已经结了痂的刀伤。
“将军,现在要梳洗吗?水还是热的。”
阿兰将桶搁在盆架旁,将斜在额前的发丝往耳后顺了顺,看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宋玉昭按了按额头,摆手道,“你自己洗吧,我头痛得厉害,先去躺下了。”
“将军和楚姑娘昨夜一宿未归,定是有事在外奔忙,将军为我们这些百姓操劳至此,阿兰也没什么能回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抿了抿唇,大着胆子上前来扯住宋玉昭的手,将她一路拉到屏风处坐下。宋玉昭不知怎的,脑中浑浑噩噩,竟也就这么跟着她去了。
“我白日去捡了皂角来,方才特意去提了热水,将军这束发这般紧,又一日一夜未拆,定是难受极了,就让阿兰为将军濯发吧。”
宋玉昭下意识想去制止她在自己头上摸索来摸索去的双手,闻言却又顿住。
好像……是挺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