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你保重!”少女回头瞥见跳动的大盖帽,跑向屈篱背对一侧的白漆铁桅杆。
她翻身跃下的那刻,屈篱脑子里似不合时宜闪过一个词。
鲤鱼跳龙门。
“有人跳海了!”屈篱灵机一动大喊,吸引到追兵。她努嘴示意自己面前的方向,心里暗暗称快。只是遭牵连又被禁食禁水挨拳脚。
她尝了口浪花的泡沫,心里震撼颠跳着,美滋滋地愉悦着。
她不想做冷漠之人,也期许自己有朝一日技惊四座鲤鱼跳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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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边的鸭子飞了,军官弹掉雪茄烟蒂,显得不耐烦。
“报告长官,过了江已入临川府地界。”副官投其所好,在她耳边报出一个人名。
为首的男人眼里闪过惊艳,召唤他的副官,“江南好,遍地鲜。渡江之后咱们也入城转一转开开眼。”
“属下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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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缓慢行进在环湖公路上,男军官眯着迷离的眼,“瞧这河流碧波蜿蜒,我就想到了咱们帝京,护城河两岸遍是绿柳红花啊……”
话说一半,猥琐的笑声掀起一片。
副官在车后排谄媚一笑:“长官您瞧,苏绣旗袍可是出口海外的珍品。衬得江南美人这身段,啧啧啧,勾得人舍不得出被窝啊。”
“这些俗物算什么。若换作管虞,才别有滋味……”
副官心惊,赔笑却不敢接话。背后掀起冷汗,隐隐懊悔方才提及管三小姐是否是自引祸水……
眼前这位是拿捏自己的顶头上司,可那管家威名远震,他同样开罪不起……冷汗凝在鬓角,副官嘴唇失色。他祈祷长官识趣,可这人色心大起,借着酒劲耍酒疯,嚷着要司机转向去管家。
“今日提亲明日完婚洞房花烛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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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虞此时在后山林子里跑马。她膝盖有伤,小丫头劝不住,急得在马场旁边跳脚,情急皱脸快要哭了,“三小姐,您身子未愈不能纵马的……”
“家主还在家中等您回去呢,三小姐~!”
管虞心软,只跑两圈稍稍舒展筋骨便罢。她虽是任性,却不想累及无辜,况且是真心护主的小丫头。
管虞膝盖两团乌青,是她自己作践自己,卸任归家那日,自请去祠堂大理石地砖跪出来的……
她一再先斩后奏,保胎如此,辞职如此,管书玉与墨诗薇本是满腹积怨,只是又如何舍得女儿自苦?
管虞却是狠心,将门反锁了。
她直身跪了大半宿,直到不知情的管老太太晨起,管书玉惊扰母亲,得了答应撬开祠堂的门。
帝京郊外的管宅并非祖宅,祠堂只供奉着管老太太发妻、管虞另一位祖母。
管虞当夜对祖母跪拜叩首请罪,问她老人家腹中子留否。
那一夜她任由寒邪侵体,跪姿挺拔庄重。
那夜过后,她膝盖痛得麻木,被母亲墨诗薇小心抱回卧室,由母亲诊脉确认胎儿无恙。
管虞笃信,她与祖母心意相通。
管虞本是与母亲们挑明了她留子的决心,甚至设想到一年半载后宣布“管三小姐意外身亡”的假死之术。
她无颜留在管家,厚重的亲情加在她身上是愧悔煎熬。
管书玉与墨诗薇坚决反对。不顾她养好伤,安排了私人飞机送她回老宅休养。管书玉携带管家的家庭医生护送她回来。
管虞安分卧床养伤,今日趁着母亲沉醉在书房里忙公务而蓄意出逃。
出逃一次稍欠妥当。她只是以身为饵引诱捕猎者上钩。
管虞的马突然惊了,管虞只来得及推开牵马的小厮,稳在马上往林深处赶。
小厮丫鬟在她背后迭声呼唤“三小姐”,被管虞无情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