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睡不着跑来饮咖啡?你还要不要休息了?!”墨诗薇恼怒女儿的胡闹。管虞轻软认了错,老老实实放下半杯咖啡,挽母亲回卧房。
“你手怎么那么凉。严老大夫说得不错,虚寒之症。”
管虞望着吊灯,笑容一僵,小心试探道:“老大夫可还有说什么?”她珠胎暗结之事,也瞒不过搭脉的老中医的吧……
墨诗薇回想着陪女儿体检之后老大夫神秘单独问她女儿可有婚配,墨诗薇并未深想,当时只爽朗答复尚未。
墨诗薇只当是同事寒暄,并未对女儿说起。曲期年被曝身份继而利用女儿逃走,墨诗薇实在不想提及这个名字或这个人。
“他未曾多说什么。具体的明日上班我去问问。”
管虞忧心露馅,赶忙劝阻:“母亲,您不必为我操心。我好端端的。”
“快些闭起眼睛。”墨诗薇嗔她一眼,背身提了提被角不理会。医生向来注重客观真实的检验结果,而非当事人避重就轻的主观臆测。
在家将养多日,管虞没恢复到元气满满的模样,墨诗薇提着心睡去。
也不知安眠药吃去哪里,管虞毫无睡意,失神望着天花板稀薄的银灰月色。
管虞厌恶那座铁牢笼,毫无人情味,盛行谄媚上官或打压对手的不正之风。与管虞最初憧憬的政途极具割裂化。铁笼子里只有两种人,真小人与伪君子。
真小人便是耀武扬威仗势欺人之辈,如屈某。
而她自己,捏造谎言,私放重犯,头顶管氏荣耀清名,暗行违法乱纪龌龊之事。
谋划至今,无论是与曲期年了结旧情,或是报复屈篱的羞辱,管虞实在操起了无形的杀人的刀。
曲期年此一生绝育无后。
曲家根正苗红的血脉断绝……
屈篱嫌恶与曲家扯上关系,可借她的腹揣起了曲家的独苗。
祖母花心无情,母亲偏执癫狂,能做得何果?她有些想看。
管虞两相矛盾。去子,则家事宁。她一生来去自由无牵绊。
可若是留下,这株血脉见证曲期年的无用,见证屈篱抓狂,是为报复曲家人的捷径。
管虞在孝道与自我之间,承受绝望的内心撕扯。
她脑子混沌,难以入眠又无法集中精神。药石难医,凭外力亦难振奋。
什么法子她都想过试过,彻夜泡在冷水里依然不得清醒。次日醒来萎靡不振,头晕脑胀。
顽固的管虞与刻薄的长夜握手言和,她以自我折磨的方式保持痛感与清醒。体检报告上明言,她的肠胃功能薄弱,慢性胃炎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吞噬她的脾气。
戒烟戒酒戒生冷辛辣是院方刻板的建议。病人从不会多虑。
已然拖一副病体,活在当下岂不更好,免得将来某刻行将就木之际啼哭悔恨。
管虞连自身安危都不顾,更遑论寄养在她体内蚕食她气血的小吸血鬼如何。
若有命活到四十周大,就将她生下。
若禁不起折腾,也只是天意。
背着家人,管虞依旧放纵,折磨她的五脏,折磨她自身,折磨她腹中寄养的小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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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诗薇有鼻炎,她也在军部会议室捱过,尝过几个时辰的冰冷空气。她有些伤寒,休假在家里与女儿一并休养,搭管虞车上班,疏于觉察车体中重重遮掩下刺鼻的烟草气息。
管书玉沉吟一路,她亲自开车先送妻子去医院。墨诗薇拎包下车后,管书玉悠悠看了眼小女儿。
她难以相信爱女叛逆至斯,甚至偷偷沾染了不良风气。
想想这车在一周前不知经多少脏手,管书玉心里掀起厌恶。
毕竟是限量款的管虞至爱,管书玉问过女儿意见,猜到她舍不得换车,只说晚上来接她们母女下班,替她去洗车。
管虞向母亲温软笑言谢意。管书玉驱车直入军部高墙环绕的森冷院子,停车,绅士般护女儿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