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陈庆之正紧紧抱着三少主,二人一骑,远远地落在一行人的最后。
陈庆之一直紧紧地将头埋在三少主的颈窝里,却不肯说一句话。
三少主手持着缰绳,一面用她温润的脸颊去碰触陈庆之脸上的那道伤痕。
她也没有说话,但却眼神柔和、平静似水。
马车上,林儿忍不住好奇地问檀羽:“阿兄,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三少主愿意原谅子云呢?三少主虽然很大度,可她也仍然是个女人呀。”
檀羽想了想,忽然问林儿:“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样?”
“我?我还真不知道呢。”林儿好像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喜欢的男人,并不算是花心之人。
檀羽轻轻一笑,这才说道:“三少主之所以原谅子云,是因为如孔子说的,欲而不贪。子云生平爱女人,和他好过的女子,不知凡几。可他于三少主,却是满腔的真心。他知道自己爱着什么,所以绝不贪婪,正因为如此,他才终于逃过了淫欲之罪,没有受到天责,三少主也因此才原谅了他。”
林儿听得他言,似明白了什么,当即低下头去,仔细思索起来。
于是,一行人一路向前,在快到离两国边境不远的地方,天已大亮。
刘秉这才向诸人抱拳道:“各位,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咱们就在这里别过吧?”
檀羽便下了车,过去与刘秉作别:“刘兄,今日一别,不知什么年月才能再相见。小弟此次来这一趟南朝,有幸结识了武当山的各位英雄,真算得是三生有幸。以后如若有机会,也请刘兄到北方一聚。”
刘秉点点头道:“有机会一定去。如今这南朝已是一片混乱,我有意学为仪,出来做些事,可又不知从何做起。敢问为仪有什么可以教我?”
檀羽道:“依我看来,在这整个南朝刑狱界,督邮袁粲倒是个角色。如果不出我的意外,再过个三五年,他就能成为南朝响当当的人物。刘兄如果有心做事,何不就去投靠你的这位朋友,做个一代义侠?”
刘秉沉吟片刻,当即说道:“有为仪这建议,我自当遵从。既如此,咱们就此别过吧,诸位后会有期。”说罢又向诸人一抱拳。
后面的识乐斋诸人俱是作礼,向他道别。
那边,楚江也和林儿、寻阳、三少主等熟人作了别,于是兄妹二人并辔回南朝。这边檀羽上了马车,一行人也就继续往北而行。
刚走不远,却见前面出现了一大群人,看服色,皆是胡人。
林儿忙令木兰过去打听,原来这些都是在南朝的胡人,因为各地排胡的情绪越来越浓,胡人都过不下去了,只好成群结伴,去两国边境处讨生活。
那里毕竟是战乱地方,南朝人的锋芒不及其地,他们反而能更稳定地生活。
檀羽不禁感叹道:“以前都说苛政猛于虎,现在才明白,自己人的暴力,比起两国间的仇恨,竟然更加可怕呢。”
一行人也不想再管这些事,便超过那群人,继续赶路。
可是,刚走没多远,寻阳忽道:“羽郎,我好像见到了熟人。”檀羽道:“熟人?谁呀?”寻阳道:“好像是金山寺的苏伯。”
檀羽一听,忙令念双停了车,掀帘去寻,果然见到了苏伯的影子。
苏伯正一个人低着头,随人群慢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