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哐当落地,仇玉记下四象爻卦,再拾起铜钱,反复掷五次,当最后一次铜板落地后,他陡然睁大双目,颤声道:“怎会?”巡花柳竟一语成谶,此卦艮卦紧闭,生门断绝,仇玉解读后,咬牙低声道:“一入禁地,必死无疑……吗?”他一拳轰飞铜板,缓缓站起,“玄学,空虚缥缈,不可全信。我命由我,人定胜天,只要置心一处,便能无事不办。区区凶卦,人力破之。”巡花柳、郁瑶、风离三人面面相觑,仇玉前一刻还在夸耀卦术精妙,转眼间就说“我命由我、人定胜天”。
攻心战,某种意义上成功了。
像是掩饰尴尬,仇玉搂抱起人傀妻子,咳嗽一声,朗声道:“时辰已到,你们三人,随我入禁地。”……
雁荡小地,三面环山,一面靠湖,湖岸半岛,建有一宗,名曰天元。
天元宗地下,曾是前朝吴越国(五代十国之一)皇陵,天元宗鼎盛时期,受封此陵墓为地基,高建阁楼,分设五堂,广纳弟子,繁盛不可一世。
此段时期,先人将皇陵改造为地宫,一为截断吴越龙脉,镇压天子气;二为收容收纳各式邪道秘籍、邪武魔器。
天元宗直属皇权,忠于皇室,大宋数次北伐,皆首当其冲奔赴战场。百年前战事频繁,宗门多有参战。
可沙场死人之速,远快于育人之速。
终在六十年前隆兴元年,孝宗亲征北伐之时,天元宗尽全宗之力响应,以至元气大伤、根基尽毁,门内年轻弟子近乎亡灭。
此战过后,宗门式微,无力镇守地宫藏物,恐有恶徒觊觎而引来灭宗之祸,遂把地宫封锁,布下阵法,设下机关,划为禁地,严禁任何人出入。
……
夜已深,凤凰集上漆黑一片,星月微光勉强照亮道路。
仇玉带着三人穿过长街,在深巷中折折拐拐,越走越僻壤,终于离开了集市,来到荒野中。
四周已无人家,目及之处尽是枯木老树,耳边风声萧瑟,隐隐有寒鸦嘶鸣声。
明月苍凉,阴风凄厉,面对此景,郁瑶倍感害怕。
女生本就惧怕黑暗与未知,她也不例外。
先前与仇玉打斗负了伤,身体与精神都疲惫不堪,拖着浑身血痕的身躯行至此时,已是面无血色,嘴唇苍白。
少女又怯又累,苦不堪言。
巡花柳看出她的异样,主动凑近,伸出一只胳膊,柔声道:“扶着——”
“……”郁瑶心底泛起涟漪,有些高兴,又有些想哭,她已濒临极限,遂也不再推脱,默默扶住少年的手臂,将重心靠在巡花柳身上,稍作歇息。
二人挽臂而行,风离冷冷地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不经意间,她微微咬起红唇。
……
仇玉带着三人,登上一座无名小山,在半山腰处推开一块巨石,眼前赫然出现一条狭窄暗道。
仇玉燃起两根火把,递给巡花柳一支,“小子,去打头阵。”巡花柳不动声色,接过火把,率先进入洞穴,郁瑶、风离紧随其后,待三人都进去后,仇玉才搂抱着傀儡后伶,不紧不慢地走下阴道。
暗道长而窄,但并无岔路,一口气走到头,眼前豁然开朗,是个纵横三丈左右的石室。
石室中央摆放一支正方木盘,盘上横四线竖四线,画了个九宫格。
“这是什么?”郁瑶问道。
“第一道锁,河图洛书。”巡花柳摸着方盘,喃喃回答。
“有眼光,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解释了,用你的血画出来吧。”仇玉兴致盎然,站到一旁,有心试探少年的深浅。
巡花柳摆出苦恼状,洛书九宫,是一道非常基本的算术题,他两年前私闯禁地时也见过,当年是请人帮算的,现在早忘光了。
“他让你画什么?”见他久久沉默,郁瑶担忧道。
“把一到九,这九个数字,排成三行三列,填入九宫格中。不论纵横斜角,每三字相加都为十五,这就是洛书九宫。我算不出来,快帮我想想。”
“算术题?”郁瑶与风离一起围着九宫图,跟着巡花柳瞎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