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家的惨状听得兰俊航沉默不语,关风月则是心惊不已,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要让自己回避。
这让她有些担心自己的母亲,他可保不准候纪会不会对关家下手!
“候纪前来监军时,关合就与我大兄关睿生了间隙,尤其是那次酒宴之后,候纪更是当众收买关合。此后清河城一战,关合更是把关家军完全撕裂,更何况归途中他还带着麾下力量脱离大部队,卷走了仅有的给养!他变成这个样子,我并不意外。若是让我说,他关合也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除了大兄关睿,家族之情恐怕已经走到头了。”
听完关风月这番话,韩伯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话说韩伯是怎么和李公公认识的?”兰俊航问道。
这确实太奇怪了,自己家的老管家与权倾朝野的红衣大太监李福顺是熟人,说出去别人只会把你当神经病。
“嗨,当年杂家家里闹荒,死了不少人,也是活不下去,只能去当兵吃粮。进了行伍没过多久,嘿!就遇到韩骞这吊人,领头的则是兰铁亭。兰铁亭那会还年轻,但打仗极凶,每次都是自己提着剑不要命的上!杂家和韩骞一块打了快二十年仗,大大小小也经历了恶战无数。往昔峥嵘岁月……杂家的身边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最后和这吊人一起混到了兰铁亭的亲兵之中,也算是一等一的老兵油子了。
后来旧军解散,我们这些老头兵很多都没有出路,杂家也是心里一横,便净身进宫,混到现在……嗨,啥都没有咯!”
“老爷四十七岁受封将军时,正逢旧军解散,新军建立。在这个关口,若是他李福顺不那么早做决定,恐怕以后都是一个院子里的人了!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他居然割了那玩意去当太监,这事小老儿能笑他一辈子!”
“韩骞,你妈的就知道揭人短!”
说到这里,韩伯不由指着李福顺讥笑起来,惹得李福顺一巴掌将他的手指给拍开去。
没想到两人与自己的父亲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说到发笑之处让兰俊航和关风月也忍俊不禁,露出微笑来,屋中气氛难得轻松起来。
可兰俊航接下来的问题,却让韩伯不由得浑身一抖。
“韩伯,告诉我,雨儿她……她现在在哪里?”兰俊航的声音有些急切,仿佛害怕听到那个最不愿面对的答案。
“小姐……”
韩伯抬头望向兰俊航,又与李福顺对视了一眼:“少爷,您……真的想知道么?”兰俊航脸色一变:“你废什么话,快说!雨儿到底怎么了!”往日兰俊航对韩伯无论如何都是客客气气的,可这会儿如此大声的咆哮却让韩伯有些手足无措。
“小姐在内乱之前,一直都在宣泰城!她还活着,只是……”
“只是什么?”兰俊航的心猛地一沉,无论于公于私,宣泰城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最深的痛。
“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他的咆哮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虽然兰俊航努力保持着冷静,但内心的慌乱已难以掩饰。
韩伯叹了口气,目光闪烁,还在衡量着后面的内容到底要不要说出来。他深知兰俊航对韩烟雨的深情,也明白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更担心兰俊航的身体,毕竟受伤未愈,还刚从病床上爬起来没多久,身心俱疲,此时再受如此打击,后果不堪设想。而李福顺已经忍不住,替韩伯说出了实情:“韩大祭司肯定还活着。但是,自从兰将军出征之后,她便被皇上以献舞为由召入宫中。
听闻是神祀中有人与皇上勾连,暗中操纵,这才将韩大祭司弄到宫中去!名义上是献舞,实际上……杂家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事情。”
“这不可能!”
兰俊航的瞳孔猛地一缩,胸中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与痛苦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感到窒息。他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雨儿!……雨儿绝对不会这样的!”
“兰将军,韩大祭祀并非自愿!宫中有强效的迷幻药方子,若不是下了药,韩大祭祀是不会乖乖就范的!”
韩伯听完眼睛一瞪:“你这老狗,这个事情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因为那法子……是杂家想的!”
房间内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声偶尔打破这可怖的气氛,就连关风月听闻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皇上本要用强,可又害怕失了韩大祭祀,所以在这之前对她下了迷幻药,又委托杂家秘密去购置各种婚嫁用品,还在宫里特意演了一场戏,为了就是给韩大祭祀制造出假不了的幻境来,好让她以为自己是名门正娶了!之后韩大祭祀便封了龙灵妃,和皇上天天腻在一起,很快就怀了龙子。而太子候纪发动叛乱之前,龙灵妃受孕的消息已经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李福顺的声音越说越低:“在候纪起事的当晚,杂家还特意去摸过韩大祭祀待的宫殿,里面空无一人。结合前面御前司获得的情报,候纪大概率与后宫有染,但韩大祭祀是否在此列,杂家没有确凿证据,不好判断!最大可能是韩大祭祀也被候纪所裹挟而去,腹中龙子恐怕不会被候纪所容,但作为太妃,命应该可以保住!”
兰俊航的脸色变得惨白,他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呆立当场。
自己为国出征,剿灭叛贼,不料未婚妻竟被梁世宗下药奸污,不仅被收入后宫肆意玩弄,还怀了梁世宗的种!
更何况韩烟雨此时大概率已经落入候纪手中,下落不明,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