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说还不够,他还非要这个小树妖表个态度,大有立军令状的架势。
成意犹豫了一下,才人命般点了头:“我一定不毁你清白,真的。”
谢逢野盯他看了半晌,认真评定这话里的真实意味,随后才一身正气地吹熄了蜡烛。
翌日清晨,天没见亮,谢逢野就要出去。
成意倏地从床上坐起,昨夜他们俩都没睡,只是盯着屋梁发呆,一句话也不说。
他记得山蛮子从冬末之后,每天清早都要摸黑出去,然后早饭之前赶回来。
柴江意原本问过,但山蛮子似有意隐瞒,之后便随他去了。
可如今不一样,既是身在幻境,那成意就不能离冥王太远。
“我要跟着你。”
谢逢野低着头看他,用阴翳的表情问一个回答。
成意道:“留我一个,我害怕。”
谢逢野面无表情:“你怕个屁。”
成意还是跟着去了,原来山蛮子那处秘密并不远,就在柴氏药馆后面,那有一小间院子,久无人住荒废了。
鉴于冥王实在暴躁,他没有再问是要来做什么。
便见他推开残破院门进去,蹲到院角里,顺手从砖墙下面摸出一片瓦来,把那个角落的雪清理掉,露出土来。
“你在做什么。”
不知怎地,谢逢野又在此时耐心好了起来,虽然声音还是不耐烦,但好歹解释了。
“挖雪。”
成意当然知道他在挖雪,待再去细看,才发现那处露出来的泥中,有一枝嫩芽。
虽然枯黄一派,但也在倔强地活着。
“这是……桃树的树苗?”成意有些难以置信。
当年山蛮子经常追着柴江意问他喜欢什么,偶尔被缠得烦了,柴江意会说一两样来,后来为了让他在冬日里安分些,故意说:“我喜欢看桃花,可惜春天才有。”
却不想没过几天,山蛮子就神秘兮兮地同他说:“一定早些让你看花。”
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要你每日摸黑过来翻土,你明知……树苗会冻死的。
谢逢野依旧蹲着,垂目看着那棵苗。
成意忽地鬼使神差地问:“能开吗?”
“开了。”谢逢野低声说,晨阳微微露出一角来,只肯施舍给人间很少很少的光,却一寸寸地攀上他的脸。
抚过发顶,摩挲着额头,又去探触他的眉眼。
化去许多霜雪寒冷,带出一片融融暖色。
他说:“可惜,他没看到,连这棵苗都没看到。”
谢逢野苦笑起来,自己看了两回花开,算不算也替了江意一回。
成意喉结动了动,没有再说话。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投去那处地方。
他看到了,即便不是花开。
他也看见了。
原来这棵倔强的苗,也挺过了那天的冬啊。
成意脸上带着笑,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嘴角何时扬起了弧度。
“你。”谢逢野突然张口喊他。
成意这回过神来,暗惊自己失误,不留痕迹地挪开视线,去看屋墙檐角。
“你笑什么?”谢逢野压着眉站起身来,一步步从晨光中走过来,直到阴影尽数将他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