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端着周絔行塞给他的水杯。凉白开刚喝一口,顺着喉咙下滑到胃,明明该是冷的,身体却像火烧着了似的。
周絔行跪着,看抿唇沉默的陈继:“哥,是这样吗?”
陈继抬手喝水,“咕嘟咕嘟咕嘟”一杯迅速地见底空了。他眼睛左瞟右瞟,平静但几不可闻地:“嗯。”
话脱口而出时只是想压一头周絔行,命令他驯服他,没过脑子。眼下反应过来,陈继心慌了意乱了,甚是茫然无措。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能下达这样的口令?
周絔行问:“哥,还需要我做什么?”
陈继道:“不用。”
周絔行:“你还喝水吗?”
陈继:“不喝。”
周絔行:“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说困,要睡会儿吗?要是睡的话就在这儿吧,别回卧室了。”
陈继踩着他“睡”的尾音机械地回道:“不睡。”
周絔行道:“哥”
“你别说话。”陈继的心烧成一锅粥,低声制止道。
周絔行垂下眼睫:“噢。”
缓了会儿,他还是想把话说完:“哥,你脸好红。”
“说了闭嘴!”陈继抓起一个抱枕拍在周絔行脸上,恼羞成怒面红耳赤。
而后他震惊地盯着一处地方不可思议地尖喊:“周絔行,你竟然——!”
周絔行坦坦荡荡:“我是普通人,控制不住。”
陈继瞪眼:“你收回去!”
周絔行:“没这个能力。”
陈继:“打死你信不信!”
周絔行:“我不还手。”
陈继松开抱枕撂地上,眼不见心为净地起身,大步流星地回卧室了:“不准跟过来。”
“咣当——!”
“咔哒——!”
门关,反锁。
周絔行沉默地在身后看着仿佛在震颤的房门,而后从丢在地毯上的一堆衣服里找裤子。掏出手机,打开卧室监控。
陈继在房间里四面八方地转了一圈,看到哪里指哪里:“你要是敢在监控里看我,我就把你赶出这个家。以后我们两个可就不是不能一起洗澡、不能一起睡觉那么简单了,你看着办吧。”
卧室里不知从哪个方向响起了周絔行平淡的声音,说:“知道了,我不看。”
遂,关闭监控,老实跪着。
警报解除,陈继整个人像碎了似的呆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片刻后,他身体后仰腾地倒进床里左右翻滚起来,不一会儿被子缠在身上,裹成了见不得人的蚕蛹。
陈继躲在里面,只露着两只捏紧被角的手和翘起两缕头发的半个脑袋,还有一双鞋不知道飞哪儿去了的脚。
最后他向上蛄蛹一下,蛄蛹两下,露出眼睛。脸颊的红把眼尾一起烧热,害多大羞似的。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生动地闪烁,努力瞪圆,似乎是想在卧室里用意念把客厅的天花板盯出窟窿,砸死对他发晴的周絔行。
之后陈继两天没和周絔行产生对视,说话行事照旧,一切没变,但就是不看周絔行的眼睛。
对此周絔行问道:“哥,你已经知道我趁你睡着时对你做过很不好的事,应该有经验了。但你现在”他认真、甚至探究一般地紧盯陈继,施施然道,“只是看见就这么害羞吗?那你以后怎么办呢?”
陈继没有回答,回身从抽屉里找出一把不常用的剪刀。两道剪刃闪着银光。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