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似乎有人对这里施展了强力的魔法,地表的防护几乎全部被摧毁了。”
哨兵暗含恐惧地说着,实际上与她意识相连的小精灵同样在外界作为结界的基石而存在。
然而几乎只在一瞬之间,过去能带给深入敌后的哨兵们唯一安全感的结界就被击碎,而那寄宿着小精灵而茁壮生长到足有几人合抱之宽大的巨木也同样在刹那间被拦腰斩断,那带着无边愤怒的攻击几乎打碎了哨兵们全部的心理防线,若非公主殿下依然在此,她们恐怕已经丧失了战斗意志,只待敌人攻入然后自绝于此。
安自然看出了哨兵们的恐慌,可没有放出小精灵的她并不知晓外界的具体情况。
她不甘地看了一眼已经被厄洛斯之吻完全浸染的宿月,心中恼怒地呐喊: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成功了!
她环视一周,大多数的哨兵部队都隐蔽在地下,并没有被直接杀死,而她的贴身近侍们也没有受到一点损失,这让安的心中又重燃希望,也许凭借这些力量可以拖延一些时间,只要再过一会儿,她就能完成她的目标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泡在龙璃骨池中身体轻微挣扎的宿月,回过头来,对着哨兵慷慨激昂地说道:“自然的勇者们啊,为了母树,为了精灵族里的亲友们,请去战斗吧!”
“母树的光芒正照耀着我们,只要再过一会儿,我们的援军就会到来!”
在这里的哨兵对于安的计划自然并非一无所知,她们也难以抑制地回望了一眼沉睡的树妖,感受着其中浓郁的母树气息,心下也渐渐安定下来,不再那么恐慌——没错,安殿下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树妖很快就会成为她们的助力。
“是!”
她们应和着,高贵的近侍带着所有的哨兵全部离开了,她们踏向了战场,满怀着憧憬与希望。
安轻呼出一口气,心中稍安,她回头看着唯一留下的祭祀,那正是将树妖枝条带给她的人,她皱了皱眉头,问道:“泰莲娜·克伦威尔,你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泰莲娜欲言又止,那个忽然间出现,然后将树妖枝丫带给她的黑袍女孩本就让她感到了些许蹊跷,她身上除了带着浓郁入骨的树妖味道之外,实际上还有着另一股隐而不发的气息,那似乎是唯有异界之人来到此世才会留有的刻印。
“……不,没什么……”
希望这只是她多想了,泰莲娜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她告别了安,追着哨兵们来到了地表。
除了最开始的震动,地表上几乎没再有什么动静传来。
祭祀由衷地祈祷着这会是战士们的胜利,然而到了地面之上,所见的却完全与她的期望背道而驰——她只看到了一片战场,但惨烈程度远胜过以往的所有战斗,甚至称得上是一场纯粹的屠杀。
前一刻还士气高涨的哨兵们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那随处可见的残肢与断骨,能够发出昂扬战吼的精灵已经被彻底击溃。
那镶满符文的精良铠甲与锋锐利刃已失去了它们所应有的光辉,仅留的盔甲残片黏合着碎肉散落在地上,让找回全尸也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而各式各样的武器则歪歪斜斜地或插或躺在地上,那锋刃却没能沾染到丝毫敌人的血液,反而如诅咒之刃般着吞噬着主人自己的鲜血,得来的血液顺着刃骨缓缓流进土壤,让大地也染上一层血色。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泰莲娜几乎崩溃。
她干呕着,不顾地面的肮脏直接跪倒在地,本洁白的祭祀服染上了戒律所不允的尘埃,然而泰莲娜已经无法想起这些琐事,剧烈的惊恐几乎剥夺了她的一切理智。
胸膛里的心脏明明在前所未有得剧烈跳动,她的呼吸却变得越发困难起来,她整个人几乎都在抽搐起来,涕泪止不住地流出,把那精致的脸变成比乞丐都不如的模样。
都是……我的错……
她听到一声巨响,那是与她熟识的尤蜜被打飞传来的声响,那剑法精湛的公主近侍本来十分惹人讨厌,此刻却失却了所有的傲慢与无礼,如死狗一般撞到了远处的大石上生死不明。
罪魁祸首正是那令她感受到异界气息的女孩,至此,所有的精灵已经团灭。
泰莲娜望着这一切,心如刀绞,嘴中却说不出一句话,面容苍白地看着凯特如死神索命般一步一步走来,意识已近乎昏厥,她甚至感觉到就此死去对她来说才是种解脱。
然而那黑衣的女孩却只是望了她一眼,似是认出了她,并没有对她进行攻击,而是直接略过了她走向了她身后的地下入口。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杀我?!
是因为我帮你带给了大家枝条吗?!
凯特的留情却让泰莲娜更加疯狂起来,她绝望地啸叫着,想要质问凯特,也想要用生命阻拦凯特的前进,然而出口的却是不成声的嘶鸣声,回应她的也是那完全无法移动的躯体。
终于,在几次徒劳无功的努力后,她意识到了——其实她现在什么也无法做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友们因为她的失职而全部死去。
她一下子彻底死心了,在这可怕的剧变之下她的精神已经彻底完蛋了,那张苍白而无神的脸上缓缓勾起一个崩坏的笑容,一片昏暗中她似是看到了战友们的面容逐渐由完整变得残破。
随后,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她终是昏了过去。
另一边,宿月依旧睡着,安却已经有些等不及,越来越重的不详感觉让她开始觉得留在这里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她不由得拿出了保存权杖。
那是母亲交给她的成年礼,一个可以使用3次的强大传送宝物,由于过去已经被使用一次,因此现在还剩下2次机会。
其强大的法力足以让她跨过上万公里瞬间来到母树身边,这是母亲给予她的保命之物。
她看了看宿月,咬咬牙准备继续留在这里,然而只听一声巨响,她惊恐地望去,却见那坚硬无比据说可抗禁咒的咒纹石门被一下轰碎,尘土飞扬。
安再也来不及犹豫,因为她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杀意——从石门破碎的那一瞬间令她汗毛倒竖的刺骨寒意就锁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