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盖尔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公司楼里上班,两个会议集中在一起导致她晚下班了五十五分钟。
其实她不是很在意。
在乘电梯下楼的中途,阿比盖尔点开了手机萤幕上的未接通话。
而转出来的语音信箱告诉她,这通持续了一分半的未接电话是她许久没见面的二哥打给她的。
一天后,阿比盖尔来到了手机讯息里的一家咖啡馆。
开在街角边的咖啡馆一进去就有一股蓝山咖啡的醇香味,咖啡师兼酒保正在加热一杯牛奶。
奶香气氲出来时,阿比盖尔也找到了背对大门正举着一杯咖啡喝着的二哥。
“找我来什么事?”没有客套的问候,也没有久别重逢兄弟姐妹的人间真情。
阿比盖尔放下包直接问出。
她那几年没见还是梳着夸张背头的二哥依然抡着上等人的高傲态度,见到她下巴都没抬。
“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还以为你在忙国土安全之类的事情呢……”他看着她的目光告诉她,她忽视他的电话最好在忙比得上安全局级别的事。
作为在外拼搏了五年多的独立女性,阿比盖尔早就把少年时期的坏习惯抛在脑后了——可那不包括,在见到德伦时她忽然想起来的翻白眼方式。
感觉到眼球往上翻的动机,阿比盖尔连忙捂了捂额际。
“德伦,你到底有什么事?”
“父亲又进医院了你知道吗?”
阿比盖尔第一个反应是“啊?”,在那之后她差点就做出来的举措是在静谧的小咖啡厅不顾形象地大笑出声。
她憋了六秒才把想大笑的想法咽下了肚,无事地抿了一口芒果汁,她将双手垫在下颚线。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坐在她对面披着装模作样大衣的男人无声地挑了挑眉毛,仿佛是在夸赞她过了他这里的第一关。
他慢吞吞地搅着咖啡杯里所剩不多的棕色液体,“你说得对,那其实与你确实没什么干系。但阿比盖尔,等到分遗产的时候你要是也能这么说那你才是真的成长了。”
一部分的她想对那将得意神情挂在脸上的男人破口大骂,另一部分的她又在想,他们家的事已经要到分夺财产的地步了吗?
“怎么?”她反而笑了出来,将手扶在了透明杯子的壁沿,“难道还有我的一部分?”
德伦一口喝干剩余的咖啡,从阿比盖尔那个视角看来他一袋方糖都没用过。
“是的,阿比盖尔。父亲在拟遗嘱上给了你25%的遗产。”
“……什么?”这回换她愣住了。
在阿比盖尔成长的那十几个年数里,她的父母虽不经常吵架,可在家里见了面也像是陌路人。
一周里如果两人都在家的情况下,面碰面他们互相说话的次数不会超过五次。
即使开口对话了,那也只会是,“律师打电话来找你了。你能不能把书房的电话线接上,我可不想当个传声鸟。”而她父亲的回话更是,“知道了。”他回答简单的单词连句子都称不上,仿佛他要对妻子说一个超过十秒的正常话语都令他感到劳累。
阿比盖尔知道不是那样的,她的母亲在同时与三个情人会面,她父亲则日夜奔波于公司和领事馆之间。
如果他们能把对情人和对工作的时间挤出那么一点来,那也不至于在整整四层楼的独栋别墅里,连五分钟的话都说不上来。
“妈妈,我周末想和你们出去野餐可以吗?”
十三岁的阿比盖尔坐在餐厅的厚重餐椅上,她将叉子插进那盘奶油通心粉里。
“哦不不不,亲爱的,我周末要去温泉乡做水疗。我也不觉得你父亲会有空。下次吧。”
母亲说着向正在清理厨房的厨娘讨要新的热食,“再给我一盆新鲜的蔬果沙拉,谢谢。”
阿比盖尔咬着下唇,她盯着自己的餐盆打算无视对面对她怒目而视的德伦。
“你为什么那么说?!”
“我说什么了?”
兄妹俩在走廊上争吵,德伦对她不合适的提议十分恼怒。
阿比盖尔却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你居然对妈妈说,你想要那个家伙带我们去野餐?!就算妈妈同意了,你让夏洛特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