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蝉翼的衫子与短裤留不住身体的热量,隔不开山里的寒冷。
黑暗中崎岖的地面、参差的树木、挡路的枝叶,这使周惠慢慢便有了恐惧。
她把自己锁进了车里,一遍遍地拨打着电话。
周军驾着越野吉普在公路上狂奔,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他的心也跟着越是焦急。
这天,他正接等从省里的总队领导一行,突然间接到了周惠的电话。
周惠向他叫嚷着,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以为她遭绑架了。
于是,急急地喊起来,“你在哪儿?”
周惠兴奋极了,说,“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在往望山坪的大山里,我的车快开到山顶上了,可是看见无底的山谷我就不敢开了,现在让车停在那儿,你来帮我。”
周军这下松了口气,知道她是去望山坪看梅姨,他骂她,“你这不是吃多了撑的?多悬。”他念着,“小惠,你怎就这么地任性,你要我怎么不去告诉你东平?”
周惠说,“你告诉东平,那你就别来了。”
她最烦东平罗嗦。
做为哥哥和丈夫,他们都一味地疼爱得近乎宠她。
东平是她的丈夫,生活久了,总有些磕磕绊绊的琐事,有的时候也会争吵几句。
周军便不同了,他可只是一味地宠她,所以周惠在他面前从来就是随心所愿的。
爬上了一座山,刚拐了一个猛弯,在车灯强烈的照射中终于看见前头有堵黑影,再加了一脚油门,看见了那辆红色的轿车。
周军拉响了警笛,就见周惠从车里滚了出来,她高兴地朝着他的车高举双臂狂奔过来。
周军停下车,刚一出车门,就让周惠双手勾住扑进怀中。
“周军,你终于来了!”
她说着,语音里呈现着惊喜、兴奋,她的嘴唇几乎触碰着周军的脸颊。
他感受着她嘴唇的触摸,柔软的,充满着情欲,他后背一阵触电般的震颤。
“好了好了,我来看什么情况。”
周军赶忙把她的身子挪开,他巡视着轿车的位置,路边的山谷,森林茂密,深不见底,潺潺溪水在此处湍急且落差大,流水声高高低低一直回响在山谷下边的树林里。
发现这地方真的无法让两辆车一起通过,他驾着周惠的轿车一直往前,才见到一片树林,翻越过路旁的排水沟有一空隙的位置,他将车停了,步行着回到刚才来的地方。
“小惠,前面有一地方,我把把警车开到那,再开你的车,我们回去。”周军对她说。
周惠不从:“都来到这里了,我一定要见到梅姨。”
周军摇摇头,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警车开进树林,再带上周惠继续往前走。
漆黑的夜幕让车灯撕开了两半,有滚滚的雾霜一团团地扑向车窗。
周军骤精会神地驾驶着车子,脸上有一种平日里难以见到的严肃。
周惠从副驾座上弯下身体,为他点燃了烟。
他接了过来。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周惠看见他的脑袋几乎没动,她目不转睛一直注视着他那张忧郁的面孔。
不知过去多久,反正周惠只觉得才一会儿。
便见到了前方村子零落的几盏灯光,在连绵起伏的山峰中有片洼地,隐约有些黑瓦白墙的房子。
间或,几声鸡鸣,几声狗吠,掩盖在穿村而过奔腾喧闹的流水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