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落座,安排酒宴,我吩咐:“每位归顺士兵,赏银洋五块!”善友大喜,吩咐人下去安排,不多时外面士兵高呼:“谢二奶奶恩赏!”
锦双献出花名册及陈家沟、黄土台两处钱粮册,我略翻翻便交由大勋收好,依此查点接收,除留下部分外,连夜装箱启程运回庄上报捷。
酒宴摆下,大家推杯换盏,我笑问:“善友、锦双立下大功,只是接下来这九道湾如何?”
善友放下酒杯与锦双互视一眼,道:“二奶奶,我与锦双已商议定,明日破晓,全军出动,出其不意合围九道湾,另请二奶奶在其与刁家镇相连的『北川路』布下伏兵,此间路况复杂,可由我表侄韩元请做向导,若刁家镇出兵救援则就地消灭!只待将九道湾困住,我二人不带一兵一卒,单人独马去见晋耀先,凭借三寸之舌说动他便是!若佳敏姨娘能接来他母,则事半功倍!”
我认真细听,不住点头,但听到他俩要单人独骑入九道湾,不禁皱眉道:“善友胆大心细,但你二人不带兵卒单人去见晋耀先,若他反目,恐害了性命!我如此大费周章使你俩归顺,皆看重你二人雄才!便是陪上千条士兵之命,亦不愿你俩有分毫差池!”
他俩听了甚为感动,锦双笑:“万谢二奶奶!但您大可不必担心,九道湾被困,外无援兵,晋耀先已是困兽,我二人与他交情颇深!情同手足!他绝不敢反目,我料想,只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摆明大义,他当会归顺!”
善友也在旁道:“确是此理!二奶奶可放心。”
我思琢片刻,随即点头:“既如此,就依你俩之意!”
商议已定,又饮了几杯,撤去残席,眼看天至三更,我在堂中传令:“善友率队于九道湾西面列阵!锦双率队于北面!囡缘于南面!我自率凤队于东面!婉宁虎队由元清做向导埋伏于北川路左,献州、大勋率佳敏豹队伏于右,若遇刁家镇援兵则放过前队待敌入口袋后团歼之!”
众人得令依计行事,我亦率队出击。
大军急行,约天色蒙蒙时面前现出平坦地势,只是这坦途之上曲曲弯弯拐了九道,路两旁皆是半人高荆棘。
天色大亮时已将九道湾围得水泄不通!
“啪!啪!……”突然,从对方战壕放出冷枪,紧接着枪响爆豆!
我速传令:“全军就地掩护!一齐还击!”
“啪啪啪……”瞬间枪声大作!九道湾四面开花!
对射约一刻,敌方见我军并未进攻,这才停歇。
不多时,集镇中央冒出一股黑烟,笔直冲天,想是求救信号。
这时善友、锦双命人回报,二人已从北门进入。
我传令:“全军停止射击!就地警戒!”
直等到晌午,未见汤孟二人出来,集镇内一片寂静,我正犹疑,忽闻北方隐约传来枪声,寻声望去正是北川路方向。
不多时,婉宁虎队兵头陈秀平来报,刁家镇派出援军三百,以尽数被围歼于北川路!
我听闻大喜,传令:“命虎队、豹队就地戒备,再有来敌就地歼灭!”
等至傍晚,依旧不见九道湾内传来消息,正焦急,忽然红烛报:“二奶奶!佳敏姨奶奶回来了!”
我忙回身望去,只见士兵们分开让路,佳敏战马在前,身后卢震岳、白尚义赶着一辆大檐车急行而来。
行至面前,佳敏跳下战马道:“姐姐!晋耀先之母徐氏已被我接来!”
我点头:“妹妹辛苦!”言罢走到车后,卢震岳挑起车帘放下踩凳,从里面下来一貌美贵妇。
细看,大约四十出头年纪,鸭蛋脸弯柳眉,琼鼻玉口,身穿黑色纹绣旗袍,丝袜绣鞋,气质雍容,正是徐娘半老丰韵正浓。
佳敏在旁引荐:“徐夫人,这位便是我姐姐,亦是我军主将!”
她闻听,忙飘飘万福:“妾身徐氏参见二奶奶。”
我忙用手相搀:“夫人不必多礼,随我来,咱们慢慢聊。”言罢,命红袖、红烛警戒,我与佳敏陪着她找到一处清净所在,搬来秀凳宾主落座。
我与佳敏摘去青纱,三人对面,问:“夫人可知我派佳敏将您请来何事?”
她点头:“为我儿晋耀先归顺之事。”
我问:“夫人作何想?”
她叹气道:“想耀先受过高等教育,却委身为匪,妾身亦对此惋惜,时常规劝他,因此事,他与娘舅刁守一几番争执。现如今二奶奶兵锋所指,便是汤善友、孟锦双亦明事理真心归顺,耀先为何如此糊涂!”
我听她所言心中感激,笑:“想是耀先年轻气盛又顾及颜面,若就此缴械投降恐自尊受辱……”
正说到此,红袖来报:“禀二奶奶,汤善友回来了!”
片刻,善友来至面前,面带愧疚道:“回报二奶奶!末将……费劲口舌,但那晋耀先提出条件,让您不带武器、兵卒,单独入内与其会面商谈方可归顺!……末将无能!”
“过分!此子太过分!”我未曾答言,身旁徐氏怒斥。
善友这才看见徐氏,忙道:“夫人既在此,那便好办!只需夫人随我入内,耀先必同意归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