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八一阵怅然,缓声道:“傻丫头,你终究是要嫁人的,赖着师傅像什么回事……”
“你明明知道的,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胡闹,我是你师傅,怎么可以娶你!”
“我不好看吗?”
“好看……慢着,这根本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
“你也喜欢我对吧?”
“我……我……”
陆十八转身,默默拭去少女眼角清泪,轻声道:“丫头别哭,没事的,没事的……”
花裙少女仰起俏脸,星目紧闭,藕臂捂在胸前,红唇娇艳欲滴,一副任君品尝的娇羞模样。
陆十八心中一阵煎熬,终是拨开少女刘海,轻轻点下,不在唇上,只在额间,柔声道:“缨缦,你还年轻,为师……已经老了……”
望着师傅无奈离去的萧瑟背影,花裙少女,泪眼婆娑……
仍记得十四岁生辰,她穿上他送的新裙,如花旋舞,她装着不经意挑起裙摆一角,看着他面红耳赤地扭过头去,手足无措……她笑了,一笑倾城。
那一天,滴酒不沾的她为自己斟满一杯桂花酿,为君一醉,芳心暗许。
总有一些恋人,错付了光阴,总有一些相思,埋藏在心底,总有一些故事,沉淀在杯中。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四人合力,将真欲教众尽数全歼,并未漏掉一人,各自收拾妥当,马车再度向洛阳而去,顾芙影归来后终日望着车外景致发呆,众人觉得古怪,却也并未多问,江湖儿女走江湖,谁能没点心事?
一行数日,洛阳在望,百年古都,恢宏依旧。
快马加鞭,秦牧生一行终是赶在封门前进了城。
韵儿驾轻就熟地给秦大公子指路,四人行至一家名为趣香居的酒馆打尖,店面不大,食客不少,一看便是那些名气不大,却被老饕们口口相传的觅食圣地。
寄放马车,远远便瞧着小二黑着脸迎出门来,朝韵儿一指:“又是你……”话没说完,接过秦牧生抛过来几颗碎银,立马换了副嘴脸,笑道:“又是客官您大驾光临,快,里边请,今儿入秋,大闸蟹最是肥美,一定得尝尝。”
韵儿冷哼一声,吐气扬眉地领着秦牧生一行往二楼雅座去了,市井不比江湖,银子远比名声好使,老百姓眼中,六境高手的份量不见得比几锭银子更重。
四人落座,韵儿都懒得看菜谱,对着点头哈腰的小二就是一顿指点江山:“醉鸡,白玉带子,清蒸大闸蟹,糖醋里脊,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蹄,松鼠鳜鱼,梁溪脆鳝,鸡汁干丝,各上一例,小笼包子五屉,蟹壳黄,千层油饼各一份,公子,你瞧着够么?”点菜,点的就是阔气,银子?
瞧不起谁呢?
秦牧生撇了撇嘴,难得小琴侍眼里还有自己这位东家,故作大方道:“今儿胃口不佳,嗯,将就着就点这么多吧。”
小二心中绯腹,将就?
你再多点几个这桌子都摆不下了!
脸上却赔笑道:“好咧,诸位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一阵风卷残云,满桌子美味佳肴,竟是被扫荡一空,看得小二眼皮直跳,那位小娘子的胃口,他早年是领教过的,不曾想不见了些时日,功力犹胜当年,当真替她夫家忧心,她一双筷子怕是都顶得上别人一家子了。
这么想的小二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饭毕结账,秦牧生正要向掌柜打听附近哪家客栈价格公道,韵儿不屑道:“都到洛阳城了,还住什么客栈,咱们直接到冷烟花家中借宿便是。”
莫留行汗颜道:“冷女侠虽是江湖中人,更是一国将军,不投拜帖直接到访,怕是不妥吧?”
韵儿大手一挥,说道:“不妨事,跟着韵儿有肉吃,跟着韵儿有地住。”
姑奶奶您就没点自觉,吃的是人家的银子,住的是人家的屋子呀!
顾家冷寂,门匾上孤城二字透着悲怆枪意,落在寻常百姓眼中便是寻常,在这几位高手眼中却是另有一番感触,当年这位枪道大家,到底是有多伤心才能刻出这两个字?
韵儿毫不见外地上前拍打门环,门栓落下,婢女小翠见门前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喜道:“是上官姑娘来啦?小姐不巧今夜巡营,明儿一早便回,这几位是姑娘朋友?快快有请。”
韵儿立马懊恼地挤眉弄眼:“小翠,你认错了,我是韵儿,韵儿啊!”
身后三人齐刷刷地翻起白眼,姑奶奶你装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