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中校这一次没有敬军礼,而是深深鞠躬。
以这样平民的礼节,向程子介表示这一次并不是部下对上级的敬意,而是一个男人的感激。
接着,他便转身,跨开大步走向营房。
走了几步之后,脚步变成了奔跑。
伴随着压抑不住颤抖的呼唤:“舒云?舒云?”
其他官兵也涌过程子介身前,一时间呼唤声此起彼伏。
骆中校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舒云,在看到她的脸后,并没有任何迟疑,而是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程子介远远地看着骆中校的背影。
他正在用力亲舒云的额头,头顶后面还有一块雪白的头皮,没有长出头发,反射着朝阳,闪闪发亮。
那是他撤离海源时受的伤,而当时他的话还言犹在耳:“谁敢动舒云一根头发……”
可惜的是,舒云不止被动了头发。
程子介深深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终于重逢,却有了不少遗憾,远远说不上完美。
然而程子介的遗憾转瞬即逝,因为他欣慰地看到,这些不完美中闪耀着的光辉。
不是说,这些男人——他们首先是男人,然后才是军人——对她们不离不弃,即使她们之中某些人已经面目全非。
这些是真正的男人,程子介相信他们必然会如此。
让程子介感慨不已的是,这些女子会坚信他们会不离不弃,没有任何怀疑。
没有哪个女子因为自己的遭遇或者面目全非的面容而迟疑或者退缩。
她们都毫不犹豫地冲入爱人的怀里,拥抱和亲吻,欢笑和哭泣。
即使有,程子介也没有发现。
这真是程子介没有想到的情景。
他刚才甚至想好了该怎么安抚那些迟疑和退缩的女子。
而且这似乎也有些难以解释。
海源野战军的官兵和洪岩的女性平民之间的交流其实并不算很多,感情其实根本来不及经营得深厚坚固。
他们甚至根本说不上对方有足够的了解。
程子介完全可以确定,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互相见面的次数绝对不超过十次。
为什么会如此?
但程子介马上发现,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就在自己身上。
我是第几次和玉梅见面时,就决定陪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