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见外洞中空荡荡的并无一人,当即纵身而出,宁中则跟着出来,重见阳光,一口新鲜空气吸入胸中,当真说不出的舒畅。
不料匍一出洞口,突然间头顶黑影晃动,似有什么东西落下,令狐冲和宁中则同时纵起闪避,岂知一张极大的渔网竟兜头将两人罩住。
两人大吃一惊,忙用剑去割渔网,割了几下,竟纹丝不动。
便在此时,又有一张渔网从高处撒下,罩在二人身上。
山洞顶上跃下一人,手握绳索,用力拉扯,收紧渔网。令狐冲脱口叫道:“师父!”原来那人却是岳不群。
岳不群将渔网越收越紧。令狐冲和宁中则便如两条大鱼一般给裹缠在网里,初时尚能挣扎,到后来已动弹不得。
岳不群看着令狐冲,尖声狞笑道:“小贼,你得意洋洋地从洞中出来,可没料到大祸临头吧?”
令狐冲先是一惊,接着也笑道:“也没什么大祸临头。人总要死的,和我爱妻死在一起,就开心得很了。”
岳不群疑惑的道:“爱妻?你何时娶了妻子?”
说着,转首看向宁中则,大惊,失声道:“珊儿你……啊,不对,不对……是你这个贱人……你们……你们果然……一对贱人,真是伤风败俗……”说话间,颇为咬牙切齿。
令狐冲恐他伤害宁中则,连忙道:“你只能这样杀死我二人,可不能将我夫妻分开,一一杀死。”
岳不群狂怒不已,说道:“小贼,死在眼前,还在强嘴!”将绳索又在他二人身上绕了几转,捆得紧紧的。
令狐冲道:“你这张渔网,是从老头子那里拿来的吧。你待我当真不错,明知我二人不愿分开,便用绳索缚得我夫妻如此紧法。你从小将我养大,明白我心意,这世上的知己,也只师傅你一人了。”
他嘴里尽说俏皮话,只盼拖延时刻,看有什么方法能够脱险。
岳不群深深呼吸了几口,方压了怒气,冷笑道:“小贼,从小便爱胡说八道,贼性儿不改。我先割了你舌头,免得你死后再进拔舌地狱。”
左足飞起,在令狐冲腰中踢了一脚,登时点了他哑穴,令他做声不得,又转头向宁中则说道:“贱人,你是想我先杀了他呢,还是先杀了你?”
宁中则却是不惊,说道:“只要我和冲儿生死一起,那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我身边三虫三草的解药,可只有三颗,只够你用三年,三年之后若没解药,毒虫钻入你的脑中,那时你狂性大发,只怕会死得苦不堪言。”
岳不群听了,顿时脸上色变。
他自给宁中则逼着吞服“三虫三草”后,日思夜想的便是如何取得解药。
刚刚他在令狐冲二人出洞之时将他们罩住。
待认出宁中则后,不禁狂喜,心下便打定主意先将令狐冲和宁中则杀死,再到她身上搜寻解药,此刻听她说身上只有三颗解药,那么将他二人杀死后,自己也只能再活三年,此事倒煞费思量。
他虽养气功夫极好,却也忍不住双手微微颤动,说道:“好,那么咱们做一个交易。你将制炼解药之法跟我说了,我便饶你二人不死。”
宁中则一笑,淡淡地道:“我跟你夫妻二十年,岂会不知知君子剑岳先生的为人。阁下如言而有信,也不会叫做君子剑了。”
岳不群听了,双目冷然,森森的道:“你跟着令狐冲胡天乱地,不仅惘乱人伦,还学会了贫嘴贫舌不是?那制炼解药之方,你决计不说?”
宁中则道:“自然不说。三年之后,我和冲儿在鬼门关前恭候大驾,只是那时阁下五官不全,面目全非,也不知是否还能认得你。”
岳不群背上顿时感到一阵凉意,明白她所谓“五官不全,面目全非”,是指自己毒发之时,若非全身腐烂,便是自己将脸孔抓得稀烂,思之当真不寒而栗,怒道:“我就算面目全非,那也是你早我三年。我也不杀你,只是割去你的耳朵鼻子,在你花儿般的脸蛋上划它十七八道剑痕,看你那多情多义的冲儿,是不是还爱你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丑八怪。”
刷的一声,抽出了长剑。
宁中则“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她死倒不怕,但若给岳不群毁得面目犹似鬼怪一般,让令狐冲瞧在眼里,那可是万万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