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的家乡万里之遥,这里毕竟没有我几个我可以称为亲人的人。
对于郑好,已经够麻烦她了。
我盯着床头输液管里一滴一滴落下的液体,失神地半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忽然感觉很凄凉。
我望着窗外,窗外是阴沉的天,似乎要下雨。
连天气都是这么让人绝望。
我闭上眼睛,遮掩住眼里涌起的泪花,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希望快点有人进来,不管是谁,我都很感激。
可愈是焦急,时间仿佛过得愈慢,分分秒秒都是煎熬,我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妈妈……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孩的声音蓦地在我耳边响起。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张午夜梦回里时时扰我清梦的面孔--儿子。
我不知道要是过去我会怎么样,我只知道,当时我很激动。
我顾不得多想或是扭捏,只是眼光灼灼地看着儿子:“我想上厕所。
儿子大概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见面后,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他明显地愣在那里。
我急急地坐起身,用手指了指输液瓶,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儿子看着我有些扭曲的面孔,似乎终于明白了我的处境。
他立刻蹲下身帮我套上拖鞋,摘下输液瓶,一手高举着瓶子,一手搀着我。
好不容易到了厕所,还有很多人在排队,我手捂着肚子,眼泪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儿子一下慌了,一边急切地用手为我拭泪,一边迭声地问,“妈妈你怎么了?难受吗?还是忍不住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还好,牛老师这时候终于回来了。
在了解了我面临的尴尬后,她扯开喉咙:“前面的姐妹们,麻烦你们了,我妹妹她实在忍不住了,请你们能让她先上,谢谢了。”
牛老师的大嗓门果然有效果,排队的人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我在大家的注目礼中尴尬地走进了厕所。
牛老师站在厕所门外帮我举着输液瓶,笑嘻嘻地道:“你儿子对你可真好。”
我的尴尬更添几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嗫嚅着哦哦地应着。
牛老师继续道:“我儿子要也能对我这么好,我就满足了。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回到病房,我再次对牛老师表示感谢。
牛老师一边让我别客气一边风风火火地帮我收拾床上的东西。
终于收拾完了,她才有工夫停下来看看小东,嗨,这孩子还那么清秀!
我这才想起来还没给儿子介绍,心里虽然还不想理他但毕竟当着外人没办法,……小东,这是你幼儿园时的牛老师,你都忘了?
儿子看样子已经将牛老师忘得一干二净,只是这孩子很机灵,冲牛老师礼貌地点点头。
然后转过头告诉我是郑好阿姨告诉他我在这里的。
我默默的看着他,从这个孩子眼里,我看到了焦虑。
这让我心里多多少少好受了一些。
儿子在外面和在家里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谁能想得到他这样一个孩子在家里竟然对自己的妈妈做出那样难以启齿的事情。